“荔荔,别开玩笑。”束唯轻斥着打断束荔后续的纠缠,她倒也还算听话,默默消了声。
沿途的天色暗下来,顾千禾在某个沉默的间隙中微微抬高视线,在后视镜里看见初语,而她并没有回望过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傍晚时分的天光总给人一种一纵即逝的失落感,昏黄的夕照落进车内,又匆匆掠过。
初语坐的角落,抬起眼刚好可以看见束荔的侧脸,年轻的女孩面颊饱满到有些可爱的稚气,窍密的睫毛总忽闪闪地眨动着,性格外放而明丽,却难得不娇纵。
应该是很多男生都会喜欢的类型。
到度假庄时天色已深,四周光线昏昧,吹过来的晚风中挟着一点潮润的雾气。
他们经过一大片私人草坪,那是明天主仪式的举办场地。
束唯带着两个妹妹去吃晚饭了,留顾千禾帮忙将她的婚纱礼服送去明天的新娘休息室。
植物的气息在夜间恣意发散,昏暗中有蓬勃的清香。
初语走在顾千禾身后,想着,他到底生了多久的气?
从昨晚回家后,就一直闷闷不吭声。
休息室的门被初语打开,顾千禾沉默着将婚纱摆到衣柜里。
初语走过去,轻轻牵起他的手,望进那双黑邃的眼眸中,淡笑着问:“荔荔很可爱的,对么?”
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怔住。唇边的笑意在瞬时间敛没。
最擅长冷战的沈初语,最习惯用暧昧的态度模糊情感界限的沈初语。人生第一次被危机感推使着,问出这句话。
可顾千禾还没有敏锐到能察觉这句话深处隐含的变化。
他有些发懵地看过来,说:“这关我什么事?”
初语微微敛眸。
也用相同的无谓态度应道:“哦。”
沉默过后,顾千禾冲钝地反应过来,认真回答上一个问题:“我一点也不觉得她可爱。”
当初语的视线落在他们勾缠在一起的手指上,心头那些纠作一团的情绪莫名就舒展开了,刚想开口,就听见顾千禾用那种认真的语气继续说:“但我觉得你很可恨。”
“嗯?”初语抬眼,看见他那负气的面孔,有些无奈:“我又怎么了?”
顾千禾伸手揽住她的腰,俯身咬她下唇,很快便松开,转而问:“明天那姓何的到底来不来?”
初语默住,想起昨晚临走时,母亲嘱咐她大哥婚礼当天一定要把霆呈带过来。
而她当时急着跟千禾回家,好像就那么含糊应过去了。
顾千禾见初语沉默,他有一刹间的低茫,但声调很快冷下去:“他明天要是来参加,那我现在就走。”
初语看着他,想了想,说:“可我哥只有你一个伴郎诶。”
“我不管。”顾千禾垂眸凝望她,理智所剩无几:“你可以让那姓何的给大哥当伴郎。”
初语笑了,伸手捧住他的脸,轻轻哄:“阿仔,不要无理取闹。”
顾千禾顺势低头,吻她柔软嫩白的掌心,声音含糊而委屈:“反正明天有他没我,你自己选吧。”
初语无奈地笑着,仰起头亲吻他的下巴,“当然选你。”
吻过之后,初语轻凑上去闻他颈间的气味,那种清软疏淡的味道,像夏夜中沾着水汽的植物,和深宵落雨后的草坪。
让人忍不住地沉溺。
-
可这样的沉溺仍不足以使初语丧失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