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又下起雨,飘落到车窗边缘,细得几乎看不清。
初语默默看着窗外掠过的路景,棕榈与晚风。
道路仿佛没有尽头,夜色蔓延至远处,很久之后,初语忽然小声说了句:“旧金山这么大……如果我过来,迷路了怎么办呢?”
他好似笑了声,侧过头看她的眼神变得尤为柔软,“有我在,不会迷路的。”
此后却没了应答,原是她睡了,刚才的问题倒像是她的一句无心梦呓。
回到公寓楼下时,连街灯的光色都暗了几分。初语偏着头,仍睡得乖顺安稳,长长垂落的睫毛在鼻骨处洒下一片阴影,顾千禾下车,打开另一侧车门将她横抱进怀里。
深宵的细雨落在人的皮肤上,微微泛着凉。
怀里的人为了躲雨,面颊无意贴偎到他胸口,轻轻蹭了蹭。
家里灯暗着,没有被点亮。
顾千禾将初语放在沙发,俯身拿过一只抱枕,垫住她的后颈,想让她安静睡一会儿。
即便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但初语还是醒了过来,缓慢睁开眼,直直望住他。
顾千禾索性蹲下来,亲亲她的脸,“我先去洗澡,马上回来陪你睡。”
醉酒后的人反应往往要比平日里冲钝很多,小小的脸埋了大半张在抱枕里,好久都没有说话。
他以为这是同意,於是起身,进了浴室。
雾气朝四下氤散开来,顾千禾刚进去不到三分锺,便隐约听见淅沥沥的水声外,传来一些细弱的响动。
他当是夜风将雨吹打到了窗檐,没有太在意。
然而冲洗完,换好衣服,推开浴室房门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刹住了。
门前昏弱的灯光下,只见初语抱膝坐在一侧的暗影里,听见开门的动静,她有些费力地仰起脸。
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可怜又乖驯地看着他。
顾千禾蹲到与她视线平齐的位置,伸手摸摸她的脸,心疼不已。
“怎么坐在地上?冷不冷?”
初语稍稍倾身,指尖捏住他的衣角,顺势靠进他怀中,声音忽然间变得喑哑而哀软:“……不要走。”
他的心脏骤然收紧,抱住她吻,“不走,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顾千禾将初语抱回到卧室的床上,安抚好一阵,才有机会去浴室拧了条热毛巾,帮她抆脸抆身。
他没见过喝醉了酒还那么安静的人,乖乖偎在他身边,任由他笨手笨脚地用湿巾抆抚着她的面颊。
哄睡花去他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