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允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在这破晓时分紧紧相拥。
直到门前新日高悬,霞光万斛,终至离别时分。
计许亲吻嘉允发顶,又恋恋不舍地吻向额头,脸颊,鼻尖,嘴唇。
最后启唇轻轻道一句:“等我。”
嘉允没有回答,指尖死死攥着枕巾一角,也没有睁眼。
一霎风过屋堂,慌慌吹起那大红帘布。
有人轻轻叹了声,指尖覆上她的鼻梁,小心拭净滑落在此的泪水。
他起身去桌前掩紧那扇小方窗,将帘布拉好。
步履沉慢,旧锁搭落。
人走了。
嘉允睁开眼,怔怔望着那一扇木框浮雕的老窗扇,覆着一帘大红绸花布,映了满屋子的赤霞冉冉。
隔着红帘,隐隐瞧见那浅浅纵横的窗棂。
她忽然想起夏初时,夜雨来临前,有一个少年敲动了这扇窗。还有一晚,骤雨初歇时,有人伫於这扇窗前,试图用身躯掩挡夜凉风。
一缕金芒落下,刚好洒在窗棂之上,透过那枝枝蔓蔓的线槽,嘉允恍惚看见廊外有人骑车经过。
一串连续清脆的车铃乍然响起,又转瞬即逝。
风吹槐叶散,筛落细碎晨光。
窗前人早已不在。
嘉允抬起手覆住眼睛,过了很久很久。
枕下泪迹斑斑,湿凉一片。
她从没有这样哭过,眼泪不受控地落,胸腔被涩苦塞满了,喘息也难,肋骨抽痛。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没有明天了。
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告别。
再见了,我的嘉允。
等我,等等我。
明天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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