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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又住回了医院,江予南没去看她,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整日消沉买醉,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呢。江予兮倒是去探望过她两次,看她的状态一次比一次差,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笼罩了她。

老太太被下病危的那一刻江予兮中断了会议去医院看她,仅仅只是半个月没见,她又瘦了,整个人像是干枯掉了,瘦还不说,精神状态更是糟糕,像是很久没有安稳睡过了。医生让她回去准备后事,江予兮平静地听着,最后坐到老太太的病床边。

“要喊江予南来吗?”她问病床上的老人,神色并不见多少悲伤,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冷硬态度询问。

床上的老人闻言挣扎起来,差点扯掉了呼吸机。

在一个多月前,得知真相的老太太亲自和她的孙女说,说江予南以后还是她的弟弟,希望他们能友爱相处。

一个月过去,在这一刻,老太太终於不再嘴硬,承认了,对於那个夺走她孙子人生的垃圾,她根本爱不起来。

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错付了,不想承认自己做错了,一如当年她对她大儿子的婚姻,她只是固执。

那天家宴,老太太其实准备叫律师来立遗嘱,决定提前财产分配,想用这个办法来化解自己的孙子孙女之间的恩怨,她对她的那个孙子可谓用心良苦。

可江予南一回来就爆出了玉坠一事,在那之后她硬生生熬了好几个夜晚,虽然嘴里承认江予南,但行动上她取消了立遗嘱的安排,这本身就已经表明她已经改变了态度。

现在回想,那个从偏远山村来的窃贼,他果真不是她的孙子,所以品行才如此低下!

根本没有什么走失后的创伤,那个窃贼 的劣根性是天生的!

老太太现在对那个窃贼深恶痛绝,一秒也不想见他。

此时坐在她病床前的是她的孙女,对方的眼里没有对自己的感情,但她依然坐在这里,唯一坐在这里。

老太太恍惚,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她并不害怕,反而觉得解脱,如果她继续活着,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窃贼。

只是有一点……

她看着床边的孙女,颤抖着嘴唇问出:“你……是不是……很恨我?”

对一个窃贼百倍贴心,对真正的孙女忽视颇多,她想她的孙女应该是恨她的。

她明明知道答案,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去问。

大概是人之将死,还期待着想要一句“不恨”,想要带着一份安心离开。

然而——

“那年车祸我在医院醒来,老太太您握住了我的手,说‘好孩子,别害怕,以后有我,有奶奶’。”坐在床边的江予兮说道,没有谎言的味道。

那是她从出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时刻。

虽然老太太很快就将这份温暖回收了回去。

江予兮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那时候的事情。”

她只这么说。

她从未忘记,所以尽管后来与老人的关系并不亲近,但依然认真履行着一个孙女的责任。

闻言,病床上的老人怔愣住,许久,眼泪从她眼里汩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