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和车胎作斗争的时候,池远来了,池思岫跑了。

*

逃出来的池思岫漫无目的地走在洛城漆黑的夜里。

她从没见过如此黑的夜,没有星星,没有月亮,连路灯都格外昏暗。

手腕上的血已凝固,伤口暴露在微冷的夜风中,干疼干疼的。

路面又硬又凉,没有鞋子的保护,走在上面的感觉很不舒服。

向来都是靠手机地图认路的她,此时没了导航只能茫然地瞎走。不过倒无所谓,反正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

她曾经有两个家,血亲的家,配偶的家,如今一个都不剩,世上已经没有一个能收容她的地方了。

从决定离婚的那一刻起,她就下定决心要和盛疏庭彻底决裂了。从池家逃出来,是她没有选择的选择,所以她被动地和池远决裂了。

池远应该永远也不会原谅她了吧?会觉得白养了她这个女儿吧?

她抓了抓头发,在这种时候她居然还在揣度池远的想法。

她赶紧务实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好消息是,身份证在里面,还有块六七克重的金子,坏消息是大晚上的她找不到地方把金子换成钱,再有就是,充电器还在,但手机不在。

就在她琢磨着要在哪度过这漫长的一夜时,路边的一家小酒吧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脑中忽然闪现那天在丰澜江边,戴青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人只要活着,就没有绝境。”

“如果真的有走投无路的那天,记得来逢春找我。”

可是逢春在哪?

她迷茫地站在街口,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道现在几时几分。

她再次认定,戴青说得不对,人是有绝境的,她现在就处在绝境。

她蹲在原地,终於哭了,把积攒了几天的情绪一股脑都宣泄出来。有个路过的小姐姐,原本从她身边绕开走了过去,但注意到她没穿鞋子后,一番犹豫后又退回来,递给她一包纸巾。

池思岫接过纸巾,泪眼婆娑地望着那个小姐姐,抽噎着问:“你知道,永安街在哪个方向吗?”

小姐姐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埋头痛哭的小姑娘竟长得这么好看。

“我,我迷路了。”池思岫满脸的鼻涕和眼泪。

小姐姐显然也不是个很有方向感的人,从牛仔裤里掏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永安街。

池思岫用纸巾擤了擤鼻涕,从地上站起,踢了踢自己稍微有点麻的腿。

“好像,在那边……”小姐姐跟着地图上的箭头转起了圈圈。

“要不,你直接帮我导航逢春吧,我要去那。”

“逢春?”小姐姐似乎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永安街48号。”

逢春是家不接生客的酒吧,地图上未必搜得到,好在逢春门口的小牌子上写了详细地址。

小姐姐赶紧帮她导航了去逢春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