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思岫迷茫地望着戴青,不太能想象绿皮火车里弥漫着熟食、方便面、体味和二手烟的混杂味道,也不能想象着明明已经人挤着人了,卖花生饮料矿泉水的小车还能顺利穿过一节节车厢。
和戴青比,她确实从小娇生惯养,全然没吃过生活的苦。
“回家后戴红打电话问我站十多个小时回家难受吗?我嘴硬说还行,挺一挺也就过来了。她生气地挂断了电话。后来我再回忆这件事的时候才想起来,戴红上大学后,头两年回家,为了能用上学生证的半价票没舍得买卧铺,也是站了十几个小时回来的。之后每年春节,如果她不能和我一起回家,就会提前帮我买好机票,把一切都安顿好。”
池思岫和戴青认识也快半年了,戴青向来不爱提戴红的事,难得她今天心情好,愿意给池思岫讲戴红的事。
“戴红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吧?”池思岫问。
想到这些,池思岫有些替戴青鼻酸。
“嗯,好到可以用完美来形容。”戴青的情绪甚至比池思岫还要稳定些,“她是最孝顺的女儿,最体贴温柔的姐姐,最贤良淑德的妻子,如果没放弃她的事业的话,她应该也会是个非常非常优秀的演员。”
但这样的人却因为一个渣男自杀了。
池思岫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但很快,戴青忽然话锋一转。
“正是因为有这么个优秀的姐姐,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在长辈们眼中,格外不懂事。”
原来戴青说刚才那些话并不是为了缅怀戴红。
“其实这不怨戴红,也不怨我父母,我自小就是个性格比较恶劣的孩子,不乖,叛逆,不爱说话,说话也跟吃了炮仗似的,和谁都不亲近,大家都说我像只养不熟的狼。我青春期的时候,连爸妈都不爱多跟我说话,偏偏戴红,圣母心泛滥,非要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无论我多不领情,她都一如既往地对我好。”
“那你和戴红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那时候的我自私到了极致,只觉得戴红很烦,不想她把精力和心思放在我身上。我的心里只装着我自己的事,其他人和事,一点都装不下。”
池思岫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顺着她的话聊下去,戴青每次说的都会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我现在仔细想想,和其他人比,戴红已经是家里面和我关系最好的人了。”
戴青把车开进了服务区。
“你,要去卫生间吗?”池思岫问。
明明上高速才一个多小时。
“你知不知道,有的人情感会比正常人要淡漠些?”戴青所问非所答地说。
“嗯?一种心理障碍吗?”
“倒也不算,我去看过心理医生,几种比较常见的心理障碍还会有些额外的表现,我都没有。我只是单纯的,比正常人情感冷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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