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簌打了个喷嚏,吓得大小姐飞快地逃离,睁圆一双鸳鸯眼气鼓鼓地瞪她。
殷楚玉抽了一张纸递给宁簌,淡淡地问:“怎么还没睡?”
宁簌:“……睡了。”只是在沙发上而已。
她仰起头,睡眼惺忪地凝视着殷楚玉,又问:“你忙完了吗?”
殷楚玉的回答模棱两可:“差不多了。”
宁簌又问:“不困?”
殷楚玉轻声道:“嗯。”以前失眠了大半个月,可与其烦恼,不如找点事情消磨那孤寂而又寡淡的光阴。事实证明,没什么不能改变的,包括作息。以往的习惯推翻了,也没带来什么不适应,她很快就将变数当成了新的常态。
聊了两句,宁簌也精神了一些。在理智没有完全复苏的时刻,潜藏着的情绪会活跃起来。只要不去思考,就没有瞻前顾后的优柔寡断,她仰靠在沙发上,姿态神色都很放松:“有点稀奇。”
“是吗?”殷楚玉注视着她,温声道,“看习惯了就好。”
宁簌:“一定要习惯吗?”
“也不一定?”殷楚玉沉吟片刻,又说,“可以看不到。譬如此刻,你该在梦中了。”
“去睡觉吧。宁簌,晚安。”
入耳的声音很温柔。
拆卸了过去与此刻的高墙,模糊了梦境与真实间的界限。
宁簌惺忪的目光落在殷楚玉的身上,以为她要回到书房,她忽地伸手拽住了殷楚玉。
不久前酝酿的念头得到过助力,如今又被殷楚玉的态度推了一把,终於像破土的种子般,舒展了细嫩却拥有旺盛生命力的翠芽。
宁簌问:“需要我陪你睡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得殷楚玉猝不及防。
她失神地望着宁簌,漆黑的眸色如浓墨。
灯光下,冷白的肤色渐渐攀上一抹薄红。
思绪向着幽沉不见底的黑洞中沉坠。
宁簌遏着殷楚玉的手腕,没有丝毫放松。她笑了笑,又诚挚地说:“我觉得我应该替你做些什么。”
殷楚玉一点点回过神,她直视宁簌,不动声色:“你想做什么?”
她们的对话不对劲,主客置换了。
宁簌的思维打了个结,好一会儿才说:“不是我想,是你想。”
殷楚玉哑然失笑。
以前她觉得,可以陪着宁簌沉沦迷梦、沉溺幻想,也可以目送清醒的宁簌离开。
但这样……真的好吗?难道她跟关和璧真的没有本质区别?
再说了,宁簌知道她在讲什么吗?就算真的要修改她们的协议,也该在她们都思维清醒的情况下进行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