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重逢后,她精心雕琢的神女形象崩塌了。

一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浮现,她开始向内追溯根源。

为什么要分手?是因为殷楚玉不爱她吗?

不,是她无法在从幻象走向具象的时候找到自己的位置,她选择重复塑造那种歪曲的印象,就意味着她要放弃现实。而远离现实除了彻底的疏离,还剩下什么呢?

殷楚玉拨了拨刘海,轻声说:“我知道。”

“你——”宁簌已经不知道她该说殷楚玉什么了,她抬手抹了抹眼睛,又很突然地笑了出来。

在最初搬进殷楚玉家的时候,她以为她们有“不谈过去”的默契,毕竟将那段失败的感情拿出来,除了痛苦伤怀遗憾就没剩下什么了。

可在剖开一切直面自己的时候,她倏然间发觉,伤心中还存在着欣喜。

那是因认识自我与自由生出的欢愉。

这就是殷楚玉说的“愿你自由”吗?

殷楚玉:“我那时候没有挽留。”

“为什么?难道是担心我心软吗?”她后来设想过当初的情景,一个人在脑海中演绎了无数可能,如果殷楚玉出言挽留,或许她们就不会分手。但横亘在那里的问题如果不能解决,终究要走向毁灭。

“不。”殷楚玉起身,她单膝跪在沙发上,手搭上了宁簌的肩膀,“那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只是想从你的身上获取点什么的话,那我就不是真正的爱你。”

宁簌眼睫披垂,觑着殷楚玉的手几秒。她敛起了笑容,跌宕起伏的狂潮平息后,她终於恢复了心平气和:“我身上有什么啊?”

宁簌不解。殷楚玉是处於金字塔塔尖的人物,换成别人贪图她还差不多。难不成是馋她的色相?可她们在一起时候糟糕的一幕幕,足以证明殷楚玉是个六根清净、脱离“低级趣味”的人物。

在放松的时候,宁簌的思绪是散乱的天星,念头一走歪,再想要靠自己扭正过来就不容易了。

宁簌的脸色绯云弥漫,蒙着朦胧水光的眼神,像脉脉秋水。

殷楚玉将宁簌的神色收入眼底,她笑了一声,慢悠悠说:“生命力。”片刻后,又补充了一个词汇,“元气。”

宁簌“啊”了一声。

那现在一身牛马味的她,还能有吗?

殷楚玉的手还是落在她的肩膀,大拇指指腹拨开头发的时候,触碰到了颈上的肌肤。

如电流一路带着火花急闪,激起一片颤栗。

宁簌定了定心神,终於不再像个可怜的受气包,她抿着唇,抓住了殷楚玉的手,眼神幽幽。

“前——咳,你还没解释钓我的事情。”

宁簌没办法像殷楚玉那样坦然自若地喊出“前妻”两个字,“前妻姐”三个字只会击溃她自己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