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钱的事好办,出人出力的反而没几个愿意响应。
这件事,落在谁身上,都是苦差。
本来也没有几个月,搁置了在旁观者看来没什么,但殷却然不这样认为。
原因无她,只因她见过那一双双不曾受世俗涤荡的求知的眼。
殷家这么多年在公益上的投入不少,殷却然跟着殷千璃,耳濡目染,有自己的一套原则。
她母亲说,做公益,不在於花了多少钱,而是在於用了多少心。
她母亲还说,公益慈善,表面是助人,实则修的是自己的缘法,做得越多,心性越稳。
殷千璃在世时,每年都会抽出时间去做公益实践,殷却然自是跟着。
后来母亲过世,这习惯被殷却然传承下来,无一年懈怠。
至於为什么要叫上庄未绸……殷却然也说不上来。
或许是赶上了时机,山中正好需要人手,抑或者是看庄未绸自己钻牛角尖,给她找个纾解的法子罢了。
“山里?”庄未绸有些懵。
白日里的燥被忽而至的风吹散在河堤,有鱼儿好奇,游上来呷一口,又被烫到,咕噜噜吐出好几个泡泡潜回河底。
殷却然目光落在那一圈涟漪上,慢慢道:“是啊,去山里修身养性。”
女人语气和缓,没有任何强迫的意思。庄未绸定定地望着她瘦削的侧颊,郑重地应下:“有空。”
其实在女人未开口之前,庄未绸已经默默告诉自己,恩人无论有什么要求,只要是她力所能及,都不会拒绝。
她能力有限,和对方地位阶级更是天差地别,想要偿还回馈,唯有用心。
“挺苦的啊。”女人提醒她:“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我不怕吃苦。”庄未绸答。
刚才沉静的那一霎,她不是犹豫要不要去,而是被女人瞬间迸出的情绪淹没。
孤寂,忧愁,怀念……在呼吸间流淌,随着女人身上的沉香和雪松气息,萦绕在庄未绸的鼻尖。
她自小共情能力就不错,这会儿受身边人感染,心里头感觉酸酸楚楚的。
可一转念,那些扑面而来的情绪便随着河面上的涟漪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去山里教孩子们学些基础知识,为期一个半月。”身旁的人还维持着同样的语气,“不白教,课时费按照市价结给你。”
庄未绸想说她不需要课时费,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过於矫情。
她家什么情况,对方必然是知道的,转而问:“为什么选中我?”
女人的目光转向她,眉梢挑起,眼中水涵烟岚,比那河中的波纹更潋灩。
“也许是挟恩图报,料定你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