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姚喜在的时候心还是满的, 一不在心立马就空了。
这么多年了,她愿意说话交心的人只有姚喜一个, 愿意放下所有戒备完全接纳的人也只有姚喜一个。可惜姚喜不是, 姚喜从前有朋友, 现在又有了家人,有自个儿的乐子, 有自个儿的圈子。她愿意为了姚喜与别人共处, 可是大家都怕她,她的存在只会让所有人尴尬。
万妼心里一阵酸楚,她拈起棋盘上那颗被白子团团围住的黑子, 陷入沉思。
“娘娘忙什么呢?”姚喜蹦蹦跳跳地从屏风外窜了进来,一屁股坐到娘娘身边, 亲昵地搂着娘娘的腰道:“下棋呢?我陪娘娘好不好啊?”
嗒——
万妼被姚喜吓得一松手, 指间的黑色棋子滑落到棋盘上, 击散了那堆白子。
“不在外面好好陪你姐姐,跑进来做什么?”万妼抬手揉了揉姚喜额头的碎发,空空荡荡的心又瞬间满回来了。
姚喜挪坐到娘娘对面,把棋子捡回棋盒里道:“姐姐昨儿夜里没睡好,我劝她回去歇息了, 反正描花样子这种事又不急的。对了,娘娘喜欢什么花色啊?”
“怎么?要绣东西给哀家么?”万妼满脸笑意地帮着姚喜一起捡棋子。
姚喜眯眼笑着冲太后娘娘点了点头:“不过我的针线活可比不上针工局的大伙儿,娘娘不许嫌弃!”她边说边在棋盘正中放下一粒黑子。
“哀家倒不知你会下棋。”万妼有点意外。
姚喜讪笑着十分务实地道:“下得不好,只能陪娘娘解解闷儿,赢是不敢想的。”
万妼以为姚喜是谦虚。她家丫头在孙家长大,从小到大并无先生教导,不仅能识得许多字,还能不用算盘心算。这哪里是笨?简直是天姿聪颖啊!
不过下着下着,万妼看着棋盘上越来越少的黑子,禁不住在心里赞叹道:她家傻丫头果然是实诚孩子,说下得不好真的是下得不好。
万妼怕姚喜输得太快会失落,有意让了几步棋。谁知姚喜棋艺不高,胆子倒是不小,各种勇闯虎穴。姚喜的棋艺真的烂得毫无章法,万妼让得很吃力,她这辈子从来没有下过这么累的棋,赢不得输不掉。
“喜丫头,陪哀家去花园里走走吧!”万妼假装艰难地赢了姚喜,再也不想来第二盘了。
姚喜欣然起身道:“好啊。我也正想去值房看看立鞍那孩子有没有好一点。”
万妼听姚喜唤那太监唤得亲切,脸色不由得阴了一下,脑海中也浮出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哀家没记错的话,那个小太监就是在宁安宫的时候监视你出恭的那个吧?那他有没有——”想起曾经干过的那些蠢事儿,万妼简直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