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交叠着手坐在床沿等鄂颜公主过来的时候, 恍惚间有种洞房花烛夜,等新郎回房掀盖头的错觉。她想了想,觉得坐着似乎显得太精神,还是回床上半躺半坐的更有病人的感觉。
等鄂颜脚步匆匆地赶来时, 苏白便是戴着头纱,靠坐在床头的姿势。
“请公主殿下……咳咳……请公主殿下恕俾下无力行礼之罪……咳咳。”苏白卖力地演起了病人, 说话都是连喘带咳的。
鄂颜大步走到床边,轻轻按住苏白挣扎着试图起身的肩膀, 心疼地摇了摇头:“阿白你不必与我见外。不过……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苏白摇了摇头:“俾下本来也睡不着。说起来这病怪折磨人,痛倒不是很痛,但是痒得人难受。”她听着鄂颜公主带着小心的关切的话,心里那种莫名的惆怅又深了几分。鄂颜公主是真的很担心很担心她呢。
“我小时候得过,是很难受。不过千万不能挠,会留疤的。”鄂颜本来怀疑过苏白出水痘的真假,觉得苏白要么是装病不想见她,要么是真的伤心病了。
此刻她是真的信了。尽管没有看到苏白的面容,不过她刚到床边坐下时便瞥见了苏白手背上大片的红疹。
“是……咳咳。”苏白又咳了起来,这次咳得比之前要猛烈许多。
鄂颜无所适从地抬了抬手,神色紧张地望着苏白,可又不知道该具体做些什么才能稍微缓解一点苏白的痛苦。这种无力感……这种疯狂地想做点什么又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她已经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阿白。你要喝点水吗?”鄂颜只能想到这个。她都不敢握苏白的手,拍苏白背,或者把苏白揽进怀里抱一抱。因为出水痘的人浑身又痒又疼。
苏白左手小拇指悄悄勾住头纱一角,借着咳嗽之机猛地将头纱拉了下来。
如果想一劳永逸,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鄂颜公主对她少一些喜欢,多一些厌恶。她现在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这张脸,鄂颜公主肯定更受不了,哪怕鄂颜公主一点都不颜控,对她的情谊不变,至少短时间内也不会想来玉颜山庄看她这副鬼样子了。
“啊!!!”苏白尖叫着捂住脸,仿佛头纱是不经意间自个儿掉落的一般。
鄂颜没有看到苏白的脸,但是看到了苏白的脖子。白天她还替苏白量过脖子的尺寸,苏白的脖子很美,窍长白皙没有半点瑕疵。然而此时,苏白那细白瓷似的脖颈上,长了星星点点的红疹和脓疱。实话实说,是有些可怖的。
可是她奇怪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感恶心的感觉,只有心疼,几乎将她淹没得不能呼吸的心疼。轻纱意外掉落后,苏白捂着脸窘愤欲死的模样,真的让她好心疼。无论男子女子,真正完全不在乎自己容颜的有几人呢?何况是苏白这种有可能青史留名的极色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