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下意识用手挡住光亮,眯着眼睛。
“找死啊你!”司机摇下车窗,破口大骂。
安宁没说话盯着他。
空洞的眼神像是提线木偶,看得他脊背发凉,气焰无端就少了几分。恨恨的吐了口唾沫,“妈的,遇上个疯女人。”摇下车窗骂骂咧咧的开走。
围观的人群交头接耳,在一旁指指点点。
周围似乎很吵,但她一个字也听不清,嗡嗡的,像有无数苍蝇在脑海盘旋。
像是顺着本能般,她拿出手机拨打出去,电话很快接通。
她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染染……”
夜压的很低,路灯打破了黑暗。
十字路口经过的车辆速度很快,风不断打在安宁身上。入冬之后日夜温差变大,此刻她的手已经冻得没有温度了。
她像是一座沉默的冰雕,木然的盯着前方。
忽然她眼睛被什么一晃,下意识看了一眼。
是刚才摆摊的阿姨。她坐在摩托车后座,开车的中年男人大概是她老公。摩托车前面挂了挡风被,她右手提着个大包,应该是没卖完的首饰,另一支手抱着男人。
她把脸埋在男人背后,寒风沿着男人被分割。
车子随着轰鸣声消失在夜幕里。
有人接她,真好啊。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该回哪里。白天在生活上受到的荼毒,夜晚回到家可以短暂忘记。
白天她是被所有人羡慕注视的校花,但到了晚上就无人在意了。管你什么校花,现在是我回家吃饭的时间。管你成绩多好,对我父母来说还不是个无关紧要的名字。就算我在学校默默无闻,没人在意又怎么样呢?反正回到家依然会有人宠着我。
文学上把家称为港湾。
安宁觉得自己就像孤独的小舟,在茫茫海面漫无目的地漂泊。
在一片黑幕中,银白的雪轻盈的飘落,像是漫天的蒲公英纷纷扬扬落下。
她伸出僵硬的手,有些自嘲。今年的雪居然下的这么早,真是什么倒霉事都能被她遇上。
不远处传来急刹的声音,安宁顺着声响望去。
“安宁!”
初染从车上冲出来,朝着安宁奔跑而来。
橘黄路灯下雪花飞舞,初染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像是一阵风袭来。
短短几秒在安宁脑海里被定格、延长。初染跑得很快,就像是跑过了漫长的时光才终於出现在她面前。双手搭在她肩上说:“你没事吧?”
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也不是这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