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到建筑的楼梯口,周寅停了下来:“他在二楼,你们一会儿上去,会有护士接你,我就不去了。”
“明白。”余初看向叶楚,“那我们……”
叶长谦对着余初轻轻摇头:“我在楼下等你。”
***
今日阳光正好。
翟翎羽手执一本《孙子兵法》,看的如痴如醉。
这部兵法,他已经倒背如流,当时无论第几遍看,都能让他拍案叫绝。
界域果真卧虎藏龙,这部兵法有些地方看似寥寥几语,却是将一个沙场老将都没有的睿智展现的淋漓尽致。
每一词,每一句,每一条,每一页,都像是在沙盘上操戈天下。
此等心境和魄力。
他堂堂中原上国,铁甲百万,却无一人能出其右。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他灵光一闪,所思第一便是要找来纸笔,将此时他的偶得记下,“笔墨,笔墨——”
他手握书卷,赤着脚从床上下来,在书桌上翻了一圈,只找到了砚台和磨,将白纸铺开,却没有找到笔:“柳姑娘,柳姑娘,笔——”
他喊了一句后,没有得到回应后,又坐在了书桌椅子上,再次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脚步轻缓,步伐从容,走到他的右手边,从身侧递给了他一支毛笔。
“多谢。”他视线依旧落在手中的书上,口中念念有词,像是不断的确认着自己的想法。
终於,他将书合了起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仿佛回到了书房有小厮伺候的日子:“研磨!”
身边人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挽起袖子,将杯中的水倒入砚台,一圈一圈缓慢却有技巧的研着磨。
翟翎羽在脑子里将腹稿过了一遍之后,毛笔蘸墨,在白纸上落笔。
几乎是一气呵成。
一片文章,三张大纸,他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经过任何修改。
写完之后,他将毛笔放在笔架上,伸手将桌上的文章拿起来,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蹟:“田庄,拿我的私章来。”
他话音刚落,自己先愣住了。
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如今在域外,而不是在京都翟府的书房里。
他侧过头,面露抱歉:“柳姑娘,抱歉……”
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的脸,面带笑容,一幅笑盈盈的样子。
翟翎羽的卧室是个套房。
跟古代富裕家庭的格局一样,外厅内房,两人在外厅的圆桌旁落座。
余初比翟翎羽更像这个屋子的临时主人,她将倒扣着的茶杯掀开,在一人面前放了一个,然后拎起桌上的茶壶,给杯子各自满上。
茶性解药,所以病人没有喝茶的权利。
余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白开水:“恭喜你痊癒,想来再过些时日,就能完好如初了。”
“这条命,是你们捡的。”翟翎羽视线落在余初脸上,“只是这些日子,我连个正经想感谢的人都找不到。”
“你能活蹦乱跳,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感谢了。”余初解释道,“他们原本也不求这些。”
她看着翟翎羽表情有些闷着,担心他见到自己这个前任,有些紧张。
伸手指着翟翎羽身后的茶几上:“那盘点心,是今天的么?”
翟翎羽回头看了一眼,回想了一遍:“可能是昨天的。”
“这个天气,昨日也不要紧。”余初起身走到茶几前,拿了盘子里的一个绿豆糕,咬了一口,“我早上出的急,没吃多少。”
两人之间没有打开话题,但是余初嘴里有东西,时不时点评一句点心的味道,所以并不觉得尴尬。
而翟翎羽,静静的看着她吃东西,思绪和神情也平静了下来:“我以为,你不愿意见我。”
余初靠着茶几:“你要听真话吗?”
“你说的,我都听。”
“我其实是觉得,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了。”余初笑了笑,“你见过哪个被退婚的女子,在未婚的时候,去见退自己婚的男人的?”
这血淋淋的过往直接掀开,将刚刚两人粉饰的太平撕裂成两块。
翟翎羽这次显然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眼底虽然有着痛楚河狼狈,理智却依旧清晰。
几秒钟后,他叹了口气:“余初,问题根本不在退婚,而在於那日你来找我,我说的那番话,是不是?”
余初浮於表面的笑收了起来:“是。”
他最后一点希望,终於晃了晃,熄灭了。
翟翎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脑子里涌出的情绪里抽了出来。
他握着拳头,再开口,声音已经带这些嘶哑:“我这次找你,是知道你们界域跟国师府有关系,所以想告诉你一个消息。”
余初放下了手中点心,听到对面的男人说。
“我在司城防,见过和国师长得极为相像的一人。”
她慢慢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