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7(1 / 2)

两人好像还说了什么,但秦意浓耳朵里已经听不进去了。

透过打开的门缝,秦意浓朦胧的泪眼不期然撞上一道目光。

对方似乎也很惊讶的样子。

秦意浓眼前一片模糊,顾不及认清朝这里望过来的是谁,不管是谁,她这副样子都不能被人看见。她瞳孔骤然一缩,慌忙要将房门关上。

说时冲那时快,那个人影快如闪电地冲了过来,手掌啪的抵在了门上,阻住了关门的去势。

秦意浓肩膀抵着门,一只手抹了把眼泪,力道往外。

外面的那个人额角青筋暴起,一分不退,而且冲上来的瞬间便动作敏捷地提前将一只脚卡在了门缝当中,她压低声音,咬着牙喊女人的名字:“秦意浓。”

是唐若遥。

秦意浓脑子里轰的一声,她怎么会过来?

唐若遥心不在焉地和林若寒吃了一顿晚饭,心不在焉地回来,只有在上楼的时候——接近秦意浓所在的地方才集中了注意力,眼尖地捕捉到了秦意浓关门的动作,但只是一晃而过,她不敢确定。

后来林若寒来借浴室,她答应了。其实她心里对秦意浓的气经过一天一夜的排解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之所以应下,其一是因为这事确实不好拒绝,林若寒来者是客,她说热水器坏了,唐若遥总不能跑到她房间去给她检查,她已经决定待会就和林若寒摊牌,让她不要把感情浪费在自己身上;其二是她想最后试探一次秦意浓,如果她一直在默默关注自己的举动的话。

林若寒一进她房间浴室,她便避嫌出来了,本来是打算拚一把直接闯进秦意浓房间的——料想她在家不会锁门,然后再见机行事。谁知道她房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从不小的门缝里,依稀闪过一双含泪的眼睛。

那双眼睛见了她,更是惊慌失措,避之唯恐不及。

她想也不想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造成了现在这样僵持的局面。

秦意浓在听到唐若遥的声音后,神智短暂地恍惚了一瞬,肩膀的力道下意识松懈下来,再回神已经来不及了,唐若遥趁机挤了进去,反手关门,哢哒一声,落锁。

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秦意浓:“……”

唐若遥双手抱臂,看着她眼眶通红,满脸泪痕,好气又好笑。

可真行啊,秦意浓,嘴里说着“值得”,忙不迭地将她往外推,结果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鼻子,若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打死唐若遥都不会相信。

秦意浓也会哭,而且哭得这么惨烈。

她心里接着一软,是为了她。

女人的眼泪是最致命的武器,百炼钢亦能化成绕指柔,何况本来就不是铁石心肠的唐若遥。尤其是平时冷漠强硬,不近人情的,一双眼眸里说出最伤人的话时也不生波澜,却在背地里泪湿眼眶。

秦意浓后知后觉,背过身去,脸上眼泪蜿蜒,没敢抬手去抹,太明显了,虽然事到如今,她早已被唐若遥看了个一清二楚,没脸见人。

秦意浓强撑起一副镇定的表象,色厉内荏道:“出去。”

唐若遥好不容易闯进来,怎会轻易出去?

她不但不退,反而一步一步走近,从后面抱住了秦意浓,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亲昵蹭了蹭对方的脸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哭?”年轻女人的声音没有笑,只有不加掩饰的心疼。

秦意浓想挣扎,想反抗,但唐若遥的怀抱实在太温暖了,扣在她腰间的玉白双手修长有力,无一不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从昨夜开始无所依托的漂泊的心突然有了归处,她紧绷的身体慢慢软化,放松地向后靠在唐若遥怀里。

秦意浓垂下眼帘,平静道:“窗户里吹进了沙子,迷了眼睛——嘶。”

就知道这个女人嘴里不会有一句实话,唐若遥气愤地张嘴咬了下秦意浓的脸颊,没舍得用力,咬完还给轻轻呼了呼,又亲了两下。

很响的那种,震得秦意浓心跳加速,又莫名地欣喜。

她耳尖一热,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唐若遥的唇却如影随形地跟过来。

直到避无可避,唐若遥扶正她的脸,温柔地封住了女人软甜的唇,秦意浓启唇回应了她。

唇分,两人额头相抵,目光纠缠。

秦意浓鸦羽似的密黑睫毛颤了颤,敛下长睫,不让她窥探到自己柔情似水的眼神。

但无所谓,唐若遥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拉着秦意浓到沙发旁,自己先坐了下来,秦意浓要抽回手,坐去对面,唐若遥一拉一拽,直接带着她坐进了自己怀里,反手圈住她。

秦意浓两颊升起不明显的红晕,不明显地别扭了两下,由她抱着了。

唐若遥温声细语地解释道:“我白天是故意气你的,我不喜欢林若寒。”

按理说秦意浓是没资格生气的,毕竟人是她亲口拒绝的,也是她愿意配合林若寒制造两人的机会,她白天确实也没生气,净顾着伤心难过了。

但唐若遥这句话一出,她不知怎么竟真的生出两分火气来,但只有一点点,她惯於隐忍,是以完全没有表露出来。

“嗯。”她应,意思是她知道。

唐若遥见她再次无动於衷反而皱起眉,不悦道:“你不吃醋吗?”

秦意浓薄唇微抿,不作声。

她当然吃醋了,然而醋意在浓郁的悲伤里,可以忽略不计。

“嘶——”

脸颊传来刺痛,再次遭了唐若遥的“毒口”。

别说近年她功成名就了,就算是以前,也没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咬她的脸,秦意浓抬手捂住她嘴,轻斥道:“你属狗的吗?”

唐若遥嘴被她堵着,在她掌心轻轻地亲了一下,弯起眼睛,道:“我属鼠。”

掌心触感柔软温热,秦意浓心都被烘热了一块。

唐若遥眉毛也弯起来,又亲她一下。

秦意浓才将手收回来。

唐若遥眯了眯眼,秦意浓是不是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她捉过秦意浓的手握着,在她手背浅啄了一下,盯着对方的表情仔细观察,果见对方眉梢有一个很不明显的上挑,代表愉悦的弧度。唐若遥心里啧了声,好笑地想:原来是喜欢自己亲她。

唐若遥不合时宜地走了个神,等她把秦意浓追到手的那天,她应该已经是微表情专家了。

唐若遥没质问秦意浓昨天说的话,没有秋后算帐,没有将她哭鼻子的事说出来取笑她。她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将她的手牵到自己唇边,埋首亲吻,一下又一下,没完没了,偶尔抬眸望她一眼,眼睛倏忽一弯,目光里的爱意和珍重满得要溢出来。

秦意浓的眼神也会变得很柔软,修长手指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眉眼,细细描摹。

唐若遥比先前更加清晰地认识到,秦意浓需要的是什么。

她是对唐若遥狠心,可对自己更加狠心,打掉牙也会合着血往肚子里咽,永远不会主动去争取。外界力量的刺激不会让她破壳,只会让她在自己的世界里越陷越深,越来越自我封闭,直到有一天再也没有出来瞧瞧的勇气。

唐若遥既生气,又心疼。

她们之间的感情,容不下第三个人,无论对方以什么样的目的出现。秦意浓要的,是一份坚定不移的爱,矢志不渝。惟有爱和时间,是融化她的唯一途径。

温情归温情,唐若遥没忘记林若寒还在隔壁她房间洗澡,她最后吻了吻秦意浓的唇,轻声道:“林老师快洗完澡了,我要回去了。”

秦意浓脸色马上冷淡下来。

她很快意识到不妥,强行恢复了平静无波的神情,说:“嗯,回吧。”

唐若遥看着女人的眼睛,认真道:“我是去和她解释,我早已心有所属,让她不要在我身上耗费时间和精力。”

秦意浓再能隐忍,听到心上人在她面前说“心有所属”这种近乎於直接表白的话,还是忍不住喜上眉梢。但她迅速地选择克制,於是脸色一变再变。加上方才吃醋强压下来的那一次变脸,短短的几秒内,已经变换了四五次表情,堪比川剧。

唐若遥咳了声,艰难压下喉间的笑意,道:“我真回去了。”

“回。”简短冷漠的应答。

唐若遥却不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都不是暗示了,是明示她亲自己。

秦意浓眼神里闪过一丝羞意,不理会她。

小兔崽子,得寸进尺,一晚上占自己多少回便宜了。

但没关系,山不就我我便来就山,唐若遥笑了声,果断搂过女人,响亮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来去如风地走了。

秦意浓:“你——”

唐若遥已经带上了门。

秦意浓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咬了咬下唇,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兀自低头笑了起来。

***

唐若遥回来的时间算巧,她刚在床边坐下,林若寒便穿着睡裙出来了。睡裙的款式,大抵是不怎么保守的,很能刺激人的视觉。

唐若遥君子地将自己的视线集中到对方的脸上,并且取过一旁准备好的浴袍——她没穿过的,以“不要着凉”这种直男理由将林若寒整个人裹了起来。

林若寒:“……”

唐若遥神色认真道:“若寒姐,我有话要和你说。”

林若寒拢了拢浴袍的领口,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坐到了窗台旁边的懒人沙发上,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你说。”

都是聪明人,唐若遥就不跟她拐弯抹角了,直言不讳道:“若寒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

话不说尽,但彼此心照不宣。

林若寒出师未捷,说不沮丧是不可能的,但说多伤心也不至於,她事先有心理准备了,好奇道:“我能知道对方是男是女么?”

唐若遥摇头。

她和对方不熟,没必要将自己的私人感情告知。

“好吧。”林若寒大度地笑笑,幽默地化解了尴尬,“我还一直纳闷,我这么优秀的人追你,你竟然一点都不感冒,原来是早已有了意中人,这回我输得心服口服了。”

唐若遥也笑:“愿你早日找到爱你的人。”

林若寒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道:“我能再冒昧地问一下,你追上人家了么?”

她用的是追求,将主体放在了唐若遥身上。经验丰富的人感觉就是如此敏锐,从唐若遥一句措辞里就知道她是主动方,而且极有可能没追上。

果然,唐若遥再次摇头。

林若寒双眸微亮:“那你现在的感情状况是单身?”只要是单身,管她有没有意中人,自己照样可以追她。万一她瞎了眼,要追的是个渣男/渣女呢?

隔壁的秦意浓忽然打了个喷嚏。

唐若遥没给她这样的机会,严肃神色,直接道:“我这辈子认定她了,若寒姐,你如果继续,会给我造成严重的困扰。”

林若寒:“……”

要不要这么认真啊小朋友?

“希望你早日和意中人修成正果。”林若寒还能说什么,只能笑着祝福。

“谢谢。”唐若遥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比这两天来,林若寒见过的每一个笑容都要耀眼。

她算是彻底死了心。

唐若遥送她到门口。

“不用送了,晚安。”林若寒离开了,背影潇洒,毫不拖泥带水,转头就敲开了秦意浓房间的门。

秦意浓一开门,一团白影朝自己扑了过来。

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看清是林若寒,才站定脚步。

方才在唐若遥那儿进退有度的林大影后转脸就变成了普通小女人,趴在她肩头哭诉道:“我太惨了,第一次恋都没恋上就失恋了啊!”

秦意浓心虚得很,扶着她到沙发坐下,干巴巴地张了下嘴,明知故问道:“怎么回事啊?”

林若寒就把方才唐若遥对她说的话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