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娴把门关好。
傅瑜君接过她手里的苹果,啧道:“让你拿个东西你去那么半天。”
文殊娴道:“我那不是遇到点意外了么。”
这个时间,没人有闲心关注她遇到了什么意外,看她表情也不像大事,文殊娴更不想说这个扫兴,便揭了过去。
妆基本画完了,几人簇拥到唐若遥身前。
唐若遥紧张道:“怎么样?”
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就是不开口,弄得唐若遥更加忐忑,手指下意识想去抓衣服下摆,触到柔滑的面料又怕弄皱了,收回来捏成拳。
文殊娴这才认真地问道:“你们这婚礼带抢亲的吗?新娘子太好看了,我想抢亲。”
崔佳人举手:“加一。”
傅瑜君:“加身份证号。”
这已经是肯定了,唐若遥却不放心:“真的吗?”
三人异口同声:“真的!”
文殊娴道:“你绝对是最好看的新娘,崔佳人以后嫁人肯定比不上你。”
突然躺枪的崔佳人:“……”她咽下一口涌到喉间的血,大局为重道,“对。”
踏实可靠傅瑜君一锤定音:“很漂亮,秦意浓看见了肯定会被惊艳到的。”
嫁衣如火,穿在普通人身上尚且提高N个好看度,何况本来就漂亮的唐若遥。
唐若遥松开了握着的拳头,腼腆地一笑:“谢谢。”
苍了个天,又害羞了。文殊娴一脸“天要下雨,唐要嫁人”,叹了口气。
崔佳人暗暗掐她,报她方才损自己之仇。
傅瑜君伸指替唐若遥拢了拢耳发,眼神温润平和,带着淡淡的不舍。
下午三点,宾朋尽至。
唐若遥的屋子里开始跑进跑出,文殊娴的声音不断传来:“开始了吗?开始了吗?我好像听到了鞭炮声,你们听到了吗?我去外边看看。”
傅瑜君被她晃得眼晕,道:“你不要渲染紧张情绪。”
文殊娴索性站在门外不进来了。
唐若遥坐在椅子里,控制不住地细微发抖,傅瑜君递过来一条干手帕,唐若遥抆了抆掌心的汗,低声道:“谢谢。”
傅瑜君说:“别紧张。”
唐若遥应了声,还是抖。
傅瑜君转头喝了第三杯水,捏紧了手指,一屋子人都紧张得要死。
终於,鞭炮声清晰地从前院传来,劈里啪啦响。
守在后院入口的佣人过来报信:“花轿出门了!”
文殊娴:“卧槽卧槽!啊啊啊啊!”她冲进屋内,“花轿要来了!怎么办?!”
傅瑜君慌了一瞬,立刻镇定下来:“嚷什么嚷,先把门关上。”
崔佳人直觉不对,去翻打印的流程,忙道:“不能全关上,要虚掩。”
文殊娴把关严实的门换成虚掩,然后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傅瑜君道:“凤冠呢?”
文殊娴上前,和傅瑜君合力捧起珠光宝气的凤冠,小心地缓缓戴到了唐若遥的头上。这玩意儿她们都掂过,重得很,傅瑜君问道:“重吗?不行咱们上轿前再戴。”
唐若遥摇头,凤冠上的坠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芙蓉如面柳如眉,肤似凝雪,她的脸在华贵的凤冠映衬下,更加明艳不可方物。
尤其是属於新嫁娘的那一份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真个是人比花娇,让众人齐齐愣了下。
文殊娴把她拿来的大红苹果塞到唐若遥手里,寓意平平安安。
文殊娴想起《还珠格格》,笑道:“你可不能吃了啊。”
唐若遥的唇瓣抿着,听着越来越近的迎亲乐队的吹吹打打,手指不住地出汗,连苹果都快握不住了。
她分不清自己是希望快些,还是慢些。
乐声停在了门前。
按照习俗,秦意浓这次不亲至迎亲,派来的是喜娘,反正都是两位新娘了,喜娘也不按旧礼,来的直接就是林若寒。
林若寒接到这活儿给她兴奋的,跟秦意浓一样半宿没睡,早上才眯了俩小时。她惯来是个能闹的,这事儿交给她再好不过,此刻便扬手,哈哈笑道:“来!都给我吹大点儿声!让新娘子听到!”
乐队演奏得更卖力了,尤其是那唢呐,一枝独秀!
里边的唐若遥脸色爆红:“……”
苹果真的握不住了。
文殊娴:“谁啊?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她从门缝瞄了一眼,吓了回来。
不是她说,唐若遥结婚排场真的太大了,前有纪云瑶,后有林若寒。按照流程,她们要“拦轿门”,她现在有点儿腿软。
吹吹打打了一会儿,花轿落下,轿门朝外。
林若寒说:“停。”
乐声停。
林若寒手里拿了一叠红包,从虚掩的房门底下塞进去,道:“接亲的来了,开门呀!”
文殊娴手脚麻利地把红包都收好,看向傅瑜君,傅瑜君吐了口气,说:“开吧。”
林若寒喊到第三声,房门应声而开。
林若寒迈步进去,不近到跟前,离着四五步远,微微躬身,笑吟吟道:“新娘子,上轿啦。”
唐若遥这会儿得佯装不愿出嫁,她乐意嫁得很,装不出来,好在几位室友都分外舍不得她,拉着她左叮嘱右交代。
林若寒再道:“新娘子,上轿啦。”
三催过后,文殊娴和崔佳人都松开了手,泪光闪动,傅瑜君替她盖上了红盖头,低声说句:“走吧。”
唐若遥不知怎么忽然眼眶一热。
唐斐等在门口,眼睛红红的,已不知道私底下哭过多少遍,他在唐若遥面前弯下腰,唐若遥看着面前略显单薄的少年肩背,缓缓地趴了上去。
唐斐将姐姐背了起来,送进了花轿里。
唐若遥稳稳当当地坐好了,少年胳膊一直不放,紧紧绷着,唐若遥手伸到少年耳朵,轻轻揉了揉,少年慢慢松了手,背对着她出去了。
文殊娴等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茶叶、米粒撒往轿顶,炮仗声响。
林若寒拖长了音,喜气洋洋道:“新娘子起轿——”
轿夫施力,八抬而起。
乐声奏起。
花轿从后门出,嫁妆随行,绕着偌大的院宅外走一圈,从正门进。
文殊娴等人去前院观礼,唐斐则要跟着花轿走,中途再返,谓之“送轿”。
***
前院。
秦意浓比坐在花轿里的唐若遥好不到哪儿去。她今日着一身嫁衣,如天边红霞,长发尽数盘起,用红丝带作发绳,墨发红绸,艳绝无双,天地为之失色。
那乐声仿佛近在耳边,又仿佛远在天边,一直听得到,却冲冲不见花轿的踪影。
“叔叔。”秦意浓压低声音,凑近韩玉平,忧心忡忡道,“你确定轿夫不会迷路吗?”
把她的新娘子弄丢了怎么办?
韩玉平:“……”
就绕个圈走还能迷路!这得是什么样的人才!
梁菽和韩玉平站一块儿,听到了,忍着没有笑出声,道:“放心吧,不会丢的。”
秦意浓站直了,依旧向门口张望,眉眼间按捺不住的急切。
她此刻哪像个从容有余的国际影后,完全就是初入爱河的毛头小子。
宾朋有见者,皆暗自发笑。
冲来的405寝室的三位,见到秦意浓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由生出欣慰,松了口气。她越这样,说明对唐唐越上心,排场大不大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颗真心。
隐隐约约的乐声逐渐清晰,门口出现了悬着红灯笼开路的队伍,秦意浓伸长了脖子。
林若寒人未至,声先闻:“花轿进门喽——”
秦意浓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烟花迎轿,十里红妆。
花轿停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红毯上,唐若遥垂目望着因为落轿被风轻微拂动的轿帘,用力攥紧了手里的苹果,屏住呼吸,心跳慢慢加速。
盛装打扮的宁宁出列。
她回头看了眼秦意浓,秦意浓把视线从花轿上收回来,向她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宁宁深吸一口气,蹭了蹭自己汗湿的手掌心,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那顶花轿。
盖头下的光线骤亮,宁宁撩开了轿帘,望着眼前遮住脸的女人,踌躇了两秒,小声地喊了句:“妈咪?”
唐若遥紧张地嗯了声。
宁宁再次小小声说:“秦意浓要娶你了。”
唐若遥人还坐在轿子里,心已经抛上天炸成了烟花。
宁宁绝不会直呼她妈妈的名字,她会这么说,只可能是秦意浓亲自交代的。
宁宁牵住她的衣袖,微微地拉了三下。
唐若遥深吸一口气,在林若寒的搀扶下,弯腰出了轿门。
赞礼者江老高声唱道:“奉天之作,承地之合,顺父母之意,从新人之愿。新人秦意浓、唐若遥,今日行婚姻大礼,结为妻妻,合为一家。
告曰:秦、唐联姻,盟誓发愿,永不离分。毕生恩爱,相敬如宾。同心同德,比翼连枝。天地其佑,祖先其知,告於四方宾朋。”
四方宾朋十分捧场,当即大声喝彩:“好!”
文殊娴手掌都快拍烂了。
乐声再起。
秦意浓手里拿着彩球绸带,从红毯的这一端走到唐若遥面前,站定。真近在眼前了,她的心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只是望着唐若遥的眼神格外的亮。
她伸手递过去红绸带的一端,唐若遥把苹果交给了宁宁,修长白净的手指接过绸带,悄然握紧。
秦意浓忽然做了一个让众人大跌眼镜的动作。
她出其不意地弯下腰,和盖头下的唐若遥对上了眼神。
唐若遥:“!!!”
唐若遥:“……”
秦意浓重新站直,精神抖擞,唇角控制不住地咧开。
是她的新娘子,没有错。
琢磨出她这番举动意思的众人纷纷掩面,须臾,又笑声不断。
唐若遥面前放着一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马鞍上放着一个苹果,寓意平平安安。
两人要共同跨过这个马鞍,秦意浓怕唐若遥跌倒,空出一只手去牵她,唐若遥刚好也来寻她。
两只潮湿的手掌握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自己都想结婚了orz,明天继续~
前排VIP观礼的大家,今天都啊啊啊啊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