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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西沉,光线一点点黯淡下去,昏暗的房间慢慢被夜幕包裹。
傅沉欢静静靠坐在床头,整个人被月色笼罩,一双眼眸被月光映照的清亮深邃。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他侧头向门口望去,那里依然安安静静。
其实以他的能力,别说人到门口,便是百丈之外他也可以察觉到声音。但今日外面却安静的过分,一刻锺又一刻锺过去,熟悉的足音始终没有响起。
傅沉欢修长的食指轻点床沿,片刻后他弯腰,随意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垂眸摩挲了下,随手一掷。
石子飞速抆过烛心,灯烛豁然亮起。
有了光亮,却似乎并没有驱散多少寒凉阴冷,傅沉欢又枯坐良久,终於伸手去够立於床边角落的轻铁义肢——那是前几日罗真送来的,他试过两次,但到底是重伤未愈剧痛入骨,用来极为艰难,且也不太习惯。
虽然如此,傅沉欢却未冲疑,一言不发地将一端铁环套在自己左腿上,旋即缓缓站起来。
几乎是一站立,那瞬间的坠重感全部向左腿凝聚,勉强愈合的伤口一瞬间撕裂开,鲜血如柱一滴滴落在地上。
傅沉欢唇色发白,却连一声闷哼都不曾发出。取过一旁的破旧木棍,借力撑着向前走去。
推开门,仲春晚风拂面,额前碎发被吹拂的飞扬。
静夜月色下,他长身玉立,影子轻薄窍长,仿佛临世的画中仙君般风华绝代。
他安静看着外面的路,默立半晌,脑海中总挥不去那清脆灵动的声音:
“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我会带好吃的给你,你等着我呀!”
他允诺过等她。
然而,傅沉欢缓缓抬手,有些惘然失神地按在胸口——在哪里等、怎么等,却取决於他自己。
他立於此,并非完全为了践行承诺。
他只答应等,却未承诺盼,这两者终究不同。
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时辰,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来过为他包扎煎药完毕,甚至踏上归程了。傅沉欢却还一直没变过姿势,左腿已经痛到麻木,残肢充血肿胀将大小合适的铁圈撑的微微发紧,更加剧痛难捱。
良久,傅沉欢窍长的睫毛低垂,罢了。
她今日应当不会来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许是有什么要紧的、有趣的事要做。
说来也实在可叹,他淡漠半生,决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会为了另一个人,风露立中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