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这样商量,但傅沉欢的神色却有些小心,仿佛若黎诺执意要问,他还是要合盘托出。

黎诺心中一震,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仅仅是一个开头已经让她不忍,怎么可能再要求他自我凌冲。立刻摆手:“我不问了不问了,我不知道是这样的事,你不要再想,你就是傅沉欢,那些从前的事就当作是一个噩梦,都过去了。沉欢哥哥,你别难过啊。”

傅沉欢温声:“都是前尘,我早已不放在心上。”

“那就好,你不伤心就好,”黎诺向外看了一眼,这天色也该休息了,她回过头,“沉欢哥哥,时候不早了,你受了伤脸色还有些差,早些休息吧。”

闻言,傅沉欢点点头,便要站起身来:“好,你……”

黎诺一把拉住他:“干嘛?你要去哪儿?”

傅沉欢掩饰般地低咳一声:“我去外边。”

黎诺怎么会同意,“那可不行,你身上有伤,必须躺下好好休息,外边更深露水重,不可以。”

她声音软甜娇纵,大有绝不妥协的架势。

傅沉欢眉眼一片无奈,低声道:“诺诺,我承认我定拗不过你。”

咦?他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么,她以为他们两个会拉锯三百回合,还不一定分出胜负。

黎诺正想夸他两句,下一刻,却看他出手如电,两指并在一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点在她颈边。

……又点穴,这不是耍赖么!

然而他这手功夫实在了得,叫人只觉轻微的麻痒,疲惫与昏沉瞬间涌上来。她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便昏睡过去。

傅沉欢手势极温柔地将黎诺软软的身子接到怀里。

他一手扶住她单薄的肩膀,另一手捞起她的腿弯,将人稳稳打横抱起,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一般,轻轻放在床榻上。

若是君子守礼,本不该再在她身边驻留。可眼下她已沉睡,心中那么多的束缚与规矩,到底抵不过巨大的、卑劣的贪婪。

他实在舍不得走。

傅沉欢挨着床边慢慢坐下,握着黎诺一只小手,将她柔软的指尖抵在自己唇边。

无声细致的吻了又吻。

万籁俱寂,在她身边,他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宁。

由爱故生忧——虽然熨帖平静,注视着眼前模糊的、细瘦的小小光团,傅沉欢本能地思虑这些天来始终悬在他心间的困惑。

这些时日,每每一人独处有片刻宁静时,他总会默默去想那些事。

——究竟是何方势力,生生拆散了他和诺诺六年。

傅沉欢闭上眼睛,温柔捧着黎诺的小手,置於心口,默默无声推算下去:

能在他面前瞒天过海,背后之人实力不可小觑,诺诺一个柔弱姑娘,绝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她不可能是自己逃出来的。

必然是对方故意放她出来,出现在他面前。

任凭对方再多目的,只看如此大费周折算尽心思,最终所求——不过要他这条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