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随从早在状况发生时便急忙下马, 奔走两步到车窗旁,仰头道:
“大人可有伤到?”旋即, 有些怒气冲冲的看向车夫,“你怎么做事的?若是摔到了大人,这罪你可担当的起!”
“无妨,没什么事。”应斜寒淡淡回了句。
他一手抓着衣摆, 闲庭信步地从马车上走下来, 举止间仍是游刃有余的慵懒气。一双淡漠的眼向旁边马车扫去, 目光在马车壁上的龙血标上面凝了一下。
很快, 对面马车中的人也走下来, 一身雪衣,窍尘不染。
应写寒神色未变向那人走去, 略略欠身施了一礼:“见过瑜王殿下。在下马夫技术不精, 惊了殿下的车驾, 还望勿怪。”
他语调清浅, 不急不徐,虽然嘴上说着道歉,目光里却无太多歉色。
雪溪亦笑了笑:“应大人客气了。”
他的目光在两驾马车之间梭巡一遍,唇边依然挂着礼节性的笑容,只是语气淡淡:“在下六艺中唯‘御’一道粗浅通些,望大人不怪,容在下说句得罪的话——方才观之大人马车行进的速度方向与避开的力道,并非像紧急避险,反而像是提前预算。大人打招呼的方式如此特别,不知是否有话要与在下说?”
应斜寒摇摇头,抚掌笑起来。
“瑜王殿下好眼力。”
他与雪溪相对而立,微微压低声音,“在下确有一些话想对殿下说,只可惜殿下自前些日子以来,便一直在摄政王的监视控制下,在下既无法登门拜访,也不能请殿下出门相会,无奈之下,只得出此下策,才能与殿下堂堂正正说上几句话。”
雪溪道:“应大人聪颖灵慧,又胆识过人,此举光天化日下却掩人耳目,如何能算下策。”
应斜寒曼声道:“好,那在下便开门见山了——殿下在夏京中处处受制,仰人鼻息,在下亦如此。不知您是否愿意与在下互援为友,共同谋求生路。”
雪溪眉心一皱:“大人抬爱,您风光无两,手下能人甚多,为何找上了我?”
“风光无两吗?瑜王殿下说笑了。”应斜寒唇角微勾,虽然嘴上说着自嘲之语,神色倒还气定神闲,似乎再大的事也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他只是很轻松地笑着,如同闲话家常一般:“殿下不必自谦,在下此刻困局,唯有殿下一人能解。再者说,殿下难道就真的愿意永远做一个质子、在夏朝碌碌度日?真的愿意日复一日忍受摄政王的欺压?”
“此刻,有一条置他於死地的路,难道殿下没有有丝毫动心么。”
雪溪望着他神色,静静垂眸思忖。
他虽寄居一隅,但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反因生存之道艰难而更加敏感谨慎。
这些日朝堂上的动静,他也都心中有数。
这位年轻的宰辅大人的确出色,甚至在摄政王大权独揽的现状下,能够站稳脚跟,算得上是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