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斜寒没想到他这么坦然,一丝悔过之心也没有,甚至还能与他平静的讨论。

他被噎住半晌:“陛下,梁昭是北漠逆犯梁氏之人,当年梁氏阖族处斩,若非看到此信微臣绝不敢相信他还活着。他没死,竟还韬光养晦长达二十年,甚至有能耐在青川搅弄出动静……谁知道他真正想要做什么?难道仅仅要傅沉欢一条命吗?陛下,如此危险的人,您这无异於与虎谋皮。”

黎玄景不以为然,似笑非笑:“北漠叛徒,不能做夏朝的朋友?”

“再说,他恨傅盛欢,想让他死啊。”

应斜寒咬牙,“傅沉欢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外面,他是摄政王,他的死讯不能轻易的……”

“可是朕无所谓啊。”黎玄景一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这位梁先生知道朕这少年皇帝不得志,被摄政王打压的抬不起头,便好心送上枕头,朕为何不能枕上一枕?”

应斜寒语塞,“陛下——”

他停了停,“原来您此前所说叫傅沉欢有去无回,便是信了此人的话。可是微臣也与您提过,微臣已经成功安插一枚棋子在傅沉欢身边,不必让傅沉欢折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们只需好好筹谋,在京城一样可以悄无声息的成事啊!”

“哦,”黎玄景点点头,“你说的就是梁昭在信里所问的这女子。”

他挑一挑眉,“他倒谨慎,看来他们两人已经私下见面交谈过了,不然也不会来试探朕这位女子是否可信。”

应斜寒说不出话,神色阴郁。

黎玄景眨眨眼睛,忽然笑道:“应大人,你在紧张什么?”

他没看错吧?应斜寒这么一个冷心冷肺的人,看上去竟真的有些无措。

应斜寒声音紧绷:“陛下要如何答覆他。”

“实话实说咯,既然是你安排的人,自然可信。”

黎玄景挑眉:“有不妥么?”

应斜寒闭了闭眼睛,再开口时声线有些怅然:“陛下还来问微臣有何不妥……若微臣来说,此事处处不妥,陛下身为九五至尊,却放低姿态自愿和北漠逆党搅在一起。还有她……”

最后几个字低的几不可闻,就好似一声沉重的叹息,黎玄景没有注意到。

他只是冷了脸色:“朕说了,朕不在意这些。应大人跟在朕身边六年,心里该清楚也许朕以后还会做出更荒唐更疯狂的事情来,若你看不下去,大可辞官,朕会允准的。”

“但现在你以下犯上,朕没要你的命已是仁慈了,自去兵部领一百杖责,下去。”

这处罚确实不算重,应斜寒没再说什么,似乎有些万念俱灰的样子。

他颓然低头行礼,“是。”

……

接下来几日,凌钊果然没有轻举妄动,每天不是翻找医书,就是去药圃里侍弄他的草药,看起来就像一个醉心医术,认真钻研疑难杂症的大夫。

黎诺对他的防备不动声色,她倒不怕别的,就怕凌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万一他玩阴的偷偷下毒,只怕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