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欢骨节泛白,有力的手背上浮起几道青筋,“你以为我会信你么。”
凌钊气息断断续续,盯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无知的晚辈:“你信不信我,都无所谓呀……你只需知道,雪彻,我恨了一辈子,绝不可能放过你。我只想让你痛苦,你越痛苦,我便越快活。”
“若眼下我只是编造一个谎言,那总有被拆穿的时候吧,谎言是不会让人真的痛苦的。若她真的那么爱你,我说再多,也无计可施……但事实就是事实。”
“——她没有中毒,也没有失忆,她一直在骗你啊,雪彻。”
傅沉欢垂眸,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他说的……不是真的。
诺诺没有中毒、没有失忆、始终骗了自己?怎么可能,这荒唐的话何其可笑!
他在心中找反驳的支点,然而却是一片空茫。
眼前这个人若像自己此前所担心的那样对诺诺下毒手,此刻,他绝不是这样的表现——只上下嘴唇一碰,对他说几句诛心之语,连折辱都算不上。
然而,他心中很清楚,如果这仅仅只是疯言疯语,那根本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凌钊不可能这么愚蠢。
细微的恐慌如同藤蔓从心底慢慢向上攀爬,傅沉欢不动声色的深呼吸,消除胸口闷塞的窒息感。
就算这世上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排除,只剩下那唯一结论,他也不能相信,不会相信。
“想想那日你怎么落崖的,其中细节……只有你自己知道怎回么事。”凌钊仰头望向傅沉欢,心中一片畅快:“你真该找面镜子,看一看自己现在的表情。”
“那是一种——脑中已一片清明,却还仍不死心找理由的表情。”
他注定没有福气看见傅沉欢被磋磨的身心皆陨的场面,但他知道,他早晚会生不如死。
凌钊唇边漾开一抹诡异的笑,瞳孔微张盯着傅沉欢的脸,像是已经看见日后他撕心裂肺的痛苦:“落在你手里,我是输了。但你不算赢。”
“我在地狱等着你。”
话音刚落,他毫不犹豫的咬断舌根,“噗”的一声满口鲜血喷涌,瞬间染红下巴和脖颈,濡湿满襟。
傅沉欢目光凌厉,没想到凌钊骤然自尽,未能制止,眼睁睁看着他这一瞬间便断了气。
他心更沉下两分——这样一个疯子,甚至宁愿用性命为代价,来证实他所言非虚。
凌钊就这样死了,从发现他的身份到此刻,甚至还不到两个时辰。
他的死将事情变成无解的循环。他想过万千可能,万万没想到他会留下这样一番话后,毫不犹豫赴死,就仿佛他已经笃定自己的惨烈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