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黎诺也察觉出傅沉欢的不对劲,不敢松手,就在他怀中仰头看着他。

傅沉欢无奈叹气:这叫他如何硬起心肠。

要搁以往,他定是要好好教训她,但刚发生这么多事,她也被吓得不轻,到现在还这么小心翼翼,他看了心疼。

傅沉欢摸摸黎诺的头发,温声道:“好了,你平安无事便好。”

他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雪溪的营帐又有多远?你一个人半夜跑出去,万一遇到什么事怎么办?就算……”

剩下的话收了声,傅沉欢轻轻拧了黎诺鼻尖一把。

就这样轻轻接过了。

药人,雪溪,她的隐瞒,所有的一切,正如他所说,他浩渺深沉的爱完完全全包容着她。

黎诺紧紧靠在傅沉欢温热胸膛上,既心疼也难过——心疼傅沉欢爱意之坚,甚至远远超乎她的意料;难过药人计划破灭,下一次这样的绝佳机会却不知何时再来。

但她也没法立刻打起精神去考虑计划,眼下傅沉欢的情绪是最重要的,黎诺干脆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小尾巴一样跟着傅沉欢身后。他翻看军报,她就跟着打下手,他处理军务,她就在旁边老实坐着,他召众会议她就在外边等,片刻不离。

到了深夜该歇息时,傅沉欢实在无可奈何:“诺诺,这都一天了,你不累呀?”

他摸摸她的脸,掌心柔嫩的触感仿佛通过肌理直达心底。说来也实在没出息,从行军前一晚的焦灼痛苦到厮杀药人时的满心悲愤,尽数被她清晨的眼泪和这一天软乎乎的哄消散。

他竟是一点气都提不起来了。

黎诺说:“我不累,你累了就快睡吧。”

这一天,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患得患失,虽然傅沉欢不再追究,看起来也无心结,但她仍觉得惴惴不安。

傅沉欢低笑道:“别胡闹了,傻诺诺,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说了相信你就相信你,安心睡吧。”

若是连她的心思都看不出来,他也枉活这么多年了。

这一天与其说她不安,不如说是他满心自卑。纵容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温柔关心,无非也是想再多确认她爱着他。她愿意哄他,到底还是在意他的。

但从清晨到入夜,她不累,他还心疼呢。

傅沉欢亲手给黎诺掖好被子,看她乖乖闭上眼睛睡去,安坐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离开。

整整两夜未眠,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更何况这几日事情与打击接二连三,傅沉欢回到自己营帐坐下来,也觉得疲惫得很了。

多少年的习惯让他在独力难支时忍不住抬手抚摸胸口那处——东西不在……是他沐浴后换了衣衫,急着处理事情没有放进来。

傅沉欢微微倾身去够,旁边衣物层叠,往外拿时不知什么勾了一下,一个不稳,东西“砰”一声摔在地上。

他心脏一颤,忙不迭去捡。

然而目光所及,整个人却微微一愣。

他费心护着七年的小木盒被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