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季侑言被噎到了。
姚潇很快反应了过来,“呸呸呸”道:“景老师,说什么晦气话呀。”
景琇蹙了蹙眉,扶着车门对季侑言道:“是我中文不好,说错话了。季老师觉得不安全的话,可以考虑走过去,很近的。”说完,她合上车门。姚潇同情地看了季侑言一眼,也上了车。
这一次,车子真的毫不犹豫地扬长而去了。
季侑言怔在原地,看着车尾气,又心酸又心软。谁敢说景琇中文不好啊。
雪在掌心中化成了水,冻得入骨。季侑言苦笑一声,抆干手给林悦打电话,叫她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车上,景琇看着街景走神,侧脸是显露无疑的冷凝。姚潇坐在副驾驶座,从镜子里打量了景琇好几眼,终是忍不住小心询问道:“景老师,你和季老师,怎么了吗?”
景琇回过神,轻轻回姚潇道:“没什么。”她看着姚潇关心的神情,顿了顿,问姚潇道:“潇潇,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姚潇愣了愣,下意识回答道:“是一个好人。”
景琇眉头稍稍舒展,失笑道:“我这是被你发了好人卡吗?”她笑着笑着,眼神渐渐黯了下来,靠在椅背上,萧索道:“我只是在想,我在她眼里,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她”是指谁,不言而喻。姚潇识趣地保持了缄默,没有发表意见。
景琇也并不是真的在问姚潇,更没有指望姚潇能给她一个答案。她想到季侑言下午为阮宁薇辩护时的情绪、眼神,倦意涌上心头。
在季侑言的眼里,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是一个不可信任、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所以不近人情的人是吗?所以,她像阮宁薇一样,紧闭自己的心扉,不相信能够在作为爱人的自己这里寻求到理解和安慰是吗?
说来可笑,交往近六年,季侑言甚至没有告诉过她,她毕业於哪一所大学,父母姓甚名谁。
景琇有时候觉得,她可以真实地触摸到了季侑言的心,有时候又觉得,季侑言离她好远。重逢以来,她的情感与理智总在撕扯着她。每一次她开始心软的时候,就总会有新的问题跳出来,提醒着她,那些没有解开的心结与没有重建的信任,依旧横亘在她和季侑言之间。
她们还能再有几次这样结束后重新开始的幸运?
景琇合上眼眸,揉了揉眉心。
冷静了片刻,她想起了一件正经事,取了手机,拨通了陶行若的电话。
谈话结束时,车子也刚好驶餐馆门口了。食肆隐於古朴雅致的园林之中,车辆不允许驶入,所以食客只能在门口下车,步行入园,有兴致地可以沿途观赏一下园中山水,也算是别有风味了。
季侑言不知道走得哪条路,后发先至。景琇到的时候,她已经站立於食肆招牌,园林拱门之下了。
景琇打开车门,呼啸的夜风与雪絮迎面扑来。姚潇跟着下了车,正准备问问一旁引导的侍应生有没有多余的伞可以提供。
忽然,温热的气息靠近,阴影落下,是一方暗色的伞遮挡住了景琇上空的风雪。
景琇愣了愣,还没有发话,姚潇就得救了一般道:“季老师,你还没有进去啊?这雪下得有点大,我还想问问这里有没有供伞呢。”说话间,林悦也撑了把伞把姚潇罩了进去。
季侑言握着伞柄站立於景琇的身旁,温柔道:“我在等你们啊。”
小道上零星地有车呼啸而过,远远地忽然有刺眼的光亮闪起,照得地面薄雪反光,莹莹亮着。
季侑言本能地眯起了眼睛,条件反射地伸手遮挡在景琇的双眼前,回答姚潇道:“我看雪有下大的趋势,就担心你们可能没有带伞,让悦悦多拿了把。”
明暗变化之间,景琇睁着眼,怔怔地看着季侑言挡在自己面前的窍柔右手。有一瞬间,她觉得四周好像安静了下来,她的心跳声,与车子碾过雪花的声音,忽然清晰地可怕。
车子在景琇的缓慢中驶过了,季侑言自然地放下了遮挡於景琇眼前的手。像是怕被拒绝,她对着景琇笑了笑,有些忐忑地解释道:“走吧?进去好像有一段路呢,雪落在身上化了就不舒服了。”
景琇看着她露在伞外,落了雪花的肩膀,一直顺着手臂,向下看到她垂放着、刚刚为她都挡过远光的柔荑,喉咙哽了哽。
“嗯。”景琇听见自己还是出声答应了她。
她听见,雪花絮絮下落的声音。
合着她,理智再一次摇摇欲倒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景老师坐在历史的车轮上,无情地碾过。
季姐顽强坐起:我jio得我还能抢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