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担心?季侑言扶着墙壁稳住身子,泪水从眼眶里汹涌溢出。
“在哪里?告诉我,我马上过去。”她焦切道。
她顾不上和主办方打招呼,一边去拽林悦身上的包、翻出钱包身份证,一边混乱地吩咐林悦道:“这里交给你,说我临时不舒服,家里有事,随便什么都可以。后果找魏姐。”
林悦懵了,想劝季侑言没差多少时间就结束了,等一等。季侑言却根本不听她说什么,甩掉她的手,撒开长腿,不管不顾地往外跑去了。
北城医院单人病房里,景琇头顶缝了针,固定了脖子,正在和外祖父林兆元对话。林兆元周身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感,看向景琇的目光,却很是慈爱心疼。
他近年来身体不佳,腿脚不便,很避讳来医院这种地方。但听说外孙女出了事,他还是拄着拐杖还是来了医院。
肇事司机也受了伤,被扣押在病房里了,司机咬死说是意外,他急着去接孩子才闯红灯发生事故。但供词明显准备不足,漏洞百出,疑点全都指向了肖迭。林兆元几乎可以断定,这件事是肖迭或是肖家指使的。
肖家这么做也很好理解。如果等他出面了,肖家卖他面子,不管心里怎么想的,明面上便只能忍下这口气,不能动手了。但显然,他们不想白忍,所以,赶在两家和谈前,他们以牙还牙,先把景琇也送进医院。为了长久的利益,林兆元同样只能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但他们低估了林兆元对这个外孙女的疼惜。他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外孙女,犹在后怕。接到电话时,他连吃了好几颗药,才缓过气。他这个外孙女啊,自从两年前那一次意外后,身体就远不如从前了。前两个月还听陶行若在说,景琇妈妈和她透露过,景琇夜里莫名地身体剧痛,却怎么都检查不出具体问题。他们捧在手心里都怕碎了的宝贝,肖迭居然敢动手。
林兆元十来年没有这么动怒过了。他昨晚还想劝景琇不要冲动,斩草如果不能除根,只会徒留后患,所以,要等待合适的春风。但现在,他恨不得把肖迭抽筋剥骨。
但意外的是,林兆元拉着景琇的手,承诺她说“外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时”,昨晚恨不得把肖迭除之后快的景琇却改口了。
“算了,外公。小惩大诫就好。”她摩挲了一下老人枯瘦的手,低声道:“肖迭和肖家,都是疯狗,我怕他们狗急跳墙。”
“我还没死,我看他们谁敢?!”老人沉声肃杀道。
“但是我怕了。”景琇轻轻道:“外公 ,这件事里不止有我,还有……”季侑言是她的软肋。她不能允许有这样的不定时炸弹埋伏在季侑言周边。
她没有把话说完,转口道:“如果现在我躺在这里的结果,能让肖家觉得这件事扯平了,那就先这样吧。”
林兆元算是听明白了。景琇哪里是自己怕了,分明是怕牵连那个小女朋友。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啊。林兆元深深叹了口气,没有戳穿她。他心里有了谋划,眼里闪过精光道:“那就先让他在逍遥几天,多行不义必自毙,肖迭早晚都会付出代价的,琇琇你耐心等等。”
“好。”景琇乖顺道。
老人爱怜地拍了拍景琇的手,关心她道:“前段时间听说你身上夜里时不时就疼,现在还有吗?”
景琇不想老人担心,含糊道:“还好了,没大碍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郑重道:“外公,你能帮我找一个人吗?”
难得景琇主动开口要求什么,老人自然是没有半点推辞。
季侑言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医院下已经开始有消息灵通的记者在蹲守了。陶行若接了电话,带了保镖下去,半是威逼半是利诱地阻止了记者拍照,亲自接季侑言上楼。一路上,季侑言连珠炮似地追问景琇的情况,陶行若挑着重点说了。
当知道景琇万幸,都是皮外伤,季侑言刚刚活过来了一点,就又听见陶行若说,是肖迭动的手。
季侑言登时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自责与懊恼淹没了她的心扉。
“进来。”陶行若招呼道。
季侑言机械地抬脚进电梯。
“口罩和墨镜可以脱了。”陶行若提醒道。
季侑言像是没有了灵魂,闻言照做。陶行若这才发现,季侑言眼里满是血丝,脸色憔悴得和景琇有的一拚。甚至,脑门上还有一块醒目的红肿。
“你额头怎么了?”陶行若奇怪道。
“撞到玻璃了。”季侑言不在意地回答道。她走得太急了,出机场时看到门就想就近冲出去,结果没看清那扇玻璃门根本就是锁着的,砰一声就撞上去了。
“……”陶行若又同情又欣慰。这次季侑言的表现比上次令人满意多了。
她们一路行至景琇的病房门口,正巧遇上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从景琇的病房里出来。
是景琇的母亲。季侑言一眼就认了出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有凉意从季侑言的脚底板窜起。她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只觉得一时间,时光倒置,仿佛昨日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