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争吵(2 / 2)

林厌大喇喇说完,李诗平脸色僵了僵,却还是保持了微笑请她们坐下。

宋余杭在那边了解情况,问来问去都是那些,她听得不耐烦便站起来打量着四周。

办公室不大,木质桌椅,真皮沙发,她摸了摸桌面,轻轻敲了敲,豁,红木的。

旁边的书架上摆了几本书,大部分都是教育类书籍,少部分英文原着,看起来很是高深的样子。

她随身抽出一本校刊,翻了翻,李诗平的目光看过去,她又迅速塞了回去,接着去摸人家桌上的地球仪,拨的軲辘軲辘的。

她似乎被吸引住了注意力,乐此不疲,岂料一个用力过猛球体拍飞了出去落在宋余杭脚边。

“……”向来稳重的宋警官喉咙紧了紧。

她或许真的不该带林厌出来的。

“抱歉,抱歉,你们继续”她打着哈哈走过去捡起来,把球体安在地球仪的底座上,抬眸正好对着橱窗里的一张老照片。

那是一张教职工合影,死者丁雪站在右上角,微笑着看着她们。

“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情形……”她说完顿了顿,微微阖了下眸子,似在不忍。

“怎么好好地就……”

宋余杭阖上笔录:“谢谢您的配合,后续若有需要还请配合我们调查,我们还想拜访一下贵校校长,请问——”

李诗平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抱歉啊,葛校长现在不在江城市呢,上周五的时候就去省城出差开会去了,等他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您”

宋余杭起身:“好的,那就不打扰了”

李诗平也起身送客:“没关系,配合警方的工作是我们的义务,我本人也希望警方能尽快抓到凶手,还我同事一个公道”

林厌率先出门,却又被人叫住了。

她顿住脚步,双手插在兜里看她:“什么事?”

李诗平犹豫再三,还是说:“毕竟同事一场,她还是我亲自招进来的人才,我想知道——”

“想知道她死的痛不痛苦是吧?”林厌换了个姿势抱臂站着,脸上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

宋余杭已来不及阻止——

“唔,千奇百怪的死法里溺死应该是最难受的吧,若是一刀致命那倒还好了,可是偏偏要活着感受每分每秒氧气都会从肺里剥离的窒息感,你会挣扎你会痛苦你会喊叫,可是你一张嘴水就会灌得越多,你的手脚会逐渐没有力气,你会下沉最后再也浮不起来,等你浮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你全身泛起了屍斑,身上的皮肤会脱落,水里的微生物会啃食你的面部,你会变得面目全非,口鼻眼里全是抱团繁殖的蛆——”

越说越离谱,宋余杭猛地提高了声线:“林厌!”

李诗平扶着门框脸色煞白。

林厌一摊手,无辜地眨眨眼:“是她让我说的,我说错了吗?宋、警、官”

她刻意咬重后几个字,分明是在挑衅。

宋余杭被她气得不轻:“你——”

李诗平缓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没事,破案的事就有劳你们了,早点破案对我们江城市一中的声誉也有好处,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宋余杭点点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狂悖无礼的话,扯着她的衣服硬是把人半拖半拽着走了。

走到空旷处,林厌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你干什么?!放手!”

她抓得紧,林厌猝不及防一甩,领口的扣子崩落,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尤其是林厌,皮肤白微微一激动眼角便泛红,死盯着她。

像不甘示弱的猛兽。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说什么做什么要你管?”

宋余杭本来气已消了大半,听她提起这茬,心头火起:“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几句话已经透露了案情细节?!任何情况之下我们警方都应该对尚在侦查阶段中的案情严格保密!”

“什么警方?!什么你们我们的!你是你!我是我!少他妈把我和你们这帮酒囊饭袋掺和在一起!”

“你配吗?你不配!”她说完狠狠往地上啐了两口,使劲把刚刚被宋余杭扯下去的衣领拽了回来。

那小半块圆润精致的肩头终是消失在了视线里。

论到泼妇骂街,十个宋余杭也不是她的对手,林厌满意地看着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喉头上下滚动着,双手紧握成了拳。

她想到初到市局的那天,宋余杭的下马威,唇角便轻轻浮起了嘲讽的笑意。

她似乎总是这种表情,不屑的、嘲讽的、冷漠的、玩世不恭的。

总之从来不会好好笑过。

林厌上前一步,她今天出外勤没穿高跟鞋,宋余杭比她略高了一个头,伸手一把她的衣领扯了下来,咬牙切齿直直看进那双淡棕色的眼睛里去。

“还有,别他妈再对我拉拉扯扯的,否则,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会告你性骚扰了”

堂堂刑侦队长,被人扯着衣领子警告,她该是愤怒的,该是恼火的,该一拳打过去的。

可是宋余杭的拳头握了又松开,松开又握住,她的呼吸因为极速调整着反而有些不稳起来。

她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自己的倒影,她终於想起来自己在想什么了。

刚刚不小心扯开她衣服的时候,肩窝处有一个形状古怪的纹身,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不知名的远古图腾。

她失神的功夫,林厌已经放开了她,退后一步,语气变冷:“从现在开始,你查你的,我查我的,我想请你别忘了,从职务上来讲,你我是平级,我林厌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对我指手画脚”

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谁挡了我的路,我就要谁不得好死。

不知为何,她竟隐隐希望,不会有对她说出这句话的一天。

林厌走后,宋余杭摊开掌心,一枚小小的米色扣子已被捏得汗津津。

她本想扔掉,但也许是职业习惯使然吧,越小的东西越能见微知着。

她还是拿卫生纸包了起来,揣进了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