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目光她太熟悉了,她以前每次看犯罪嫌疑人都是这种犀利又暗含威胁的眼神。
宋余杭或许会对她心软,但却不会为了她放弃原则,即使是从前也不会这样做。
林厌眼珠一转,不行,得想个办法逃出去,不能叫援兵,要是让刘志他们看见她和宋余杭在一起,她就完了。
她安分下来,拚命点着头。
宋余杭见她不再挣扎,这才撒了手。
车往前开,路上有些颠簸。
宋余杭的外套遮着两人手腕,她往外瞅了一眼。
“师傅,这好像不是去江城市公安局的路。”
司机戴着墨镜,没回头。
“前边修路,咱们得绕个远路了。”
借着微弱的车灯,林厌往外看去,看见了几个施工路牌拦在了前面。
上面写着“车辆绕行”。
司机往后退,转向,拐上了一条小道。
宋余杭默默挺直了脊背,观察着路况。
林厌手指戳了一下她掌心。
宋余杭看过去。
对方挤眉弄眼。
“你猜猜,这次是来杀我的,还是杀你的?”
她唇语。
宋余杭也动了动口型,无声:“下车就知道了。”
末了,以为她害怕,又加了一句。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林厌翻了个白眼,暗地里恨得咬牙切齿。
妈的宋余杭,对谁都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吗?!
她当然不知道,要不是她有一张和林厌极为相似的脸,宋余杭才懒得搭理她。
眼看着出租车逐渐偏离了主路,夜黑风高,路上已无行人。
宋余杭倾身:“师傅,就放这吧,我们自己走过去。”
对方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回:“还远呢。”
她一只手不太方便地从兜里掏钱递了过去。
“麻烦您,还有点事,不坐了。”
司机看了看路面,也快到地方了,靠着路边缓缓停了车:“好吧。”
他说着解了安全带,给宋余杭找钱,两个人手腕交错的时候,司机猛地抓住了她,从大衣兜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直刺向她的胸口。
宋余杭一只手和林厌铐在一起,唯一能动的右手又被人抓住了,情势不可谓不危急,电光火石之间,她一声厉喝。
“抬手!”
林厌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眼前一黑,只听得咣当一声脆响。
她高举着右手,铁链牢牢卡住了刀刃,而她整个人则扑进了宋余杭怀里,脸朝下倒在了她的大腿上。
我艹。
林厌从嗓子眼里蹦出脏话:“你他妈的怎么说打就打啊?!”
宋余杭没理她,拽着铁链把那刀身卷飞出去砸在了车窗上。
“起来!”
这次林厌没等她动手了,自己飞快从座椅上溜了下去。宋余杭抬起右脚当胸一个飞踹,人倒在了座椅上,司机被踢倒在了方向盘上,脑袋磕得不轻。
她去扒右边车门:“走!”
林厌去开左边的:“这边!”
因为惯性原因,两个人又被死死拽了回来撞在一起,面面相觑。
“到底哪边?!!!”林厌咆哮。
宋余杭唇角浮起一丝笑意,余光瞥见那司机从兜里摸出了一把黑色物件。
而那当胸一刀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宋余杭面色一凛,笑意僵在了脸上,右手揽着她,以背做人肉垫子,抱着她连滚带爬翻了出去。
两个人倒在路边草丛里,雨水泥浆劈头盖脸而来,而那紧随其后的子弹打在了车门上,火光四溅,砰砰作响。
司机端着枪追了过来。
宋余杭扶起倒地的她,两个人一瘸一拐往树林里跑。
林厌“呸呸”几口吐掉嘴里的草根,没等她说话,就被人按着肩膀在一棵榕树背后藏了起来。
宋余杭从兜里掏出钥匙看了看,三下五除二替她打开了手铐,边解边说,语气又急又快。
“那个人是冲着我来的,不会伤害你,你快走,去找附近的警察局自首。我不知道追着你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你,但是现在可能只有警方才能保护你的安全了。”
树林里劈里啪啦的雨声夹杂着嘹亮的枪声,脚步声已就在附近。
“为什么要放我?你知道我不会——”
不会去自首。
宋余杭笑了笑,捡起落地的外套披在了她肩头,毫不留恋地起身,从腰后摸出了机械棍,啪地一下甩直,准备迎战。
“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
即使是犯罪嫌疑人,她也不该连累人家丢掉性命。
林厌读懂了她的潜台词,看了看肩头尚有余温的外套,目光落到她手里拎着的那根机械棍时,喉头微动。
她怎么不知道,一个只用拳头的人,什么时候也开始舞枪弄棒了呢。
宋余杭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却不动,回头看了一眼,雨水打湿了她的发,顺着脸颊往下淌,衬衣紧紧贴在了身上,愈发显得线条优美且具有野性了。
她低吼:“走啊!”
林厌将她的眉眼全部刻入骨髓里,扶着树起身,手指拢上外套,抬眸看她,哆嗦着嘴唇,脸色惨白,却是一言不发。
须臾的对视之后。
她毅然决然转身,一瘸一拐奔向了相反的方向。
宋余杭则抄着机械棍扑向了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