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出去旅游换换心情?”
宋余杭笑了一下。
“忙,没时间。”
季景行一咬牙,索性和盘托出。
“你不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吗?这样好不好,这周末我约一个朋友带你见见?听听他的建议,或许对现在的你有所帮助。”
尽管她说的很隐晦,但宋余杭还是听懂了,眼珠动了动,转向她,摇头。
“不了,嫂子,我不想见任何人,除了你们。”
她说着,拿起自己的包起身走向了门外。
“妈,我先回去了,再见嫂子,再见小唯。”
宋母从厨房里出来:“不多玩一会啊?”
话音未落,她已“砰”地一声阖上了房门。
宋母和季景行对视了一眼,长叹了一口气。
“唉,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喔,早知道她……我当初就不阻拦了。”
季景行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妈,你好好保重身体,你看我,那么大的事不也熬过来了,都会好起来的啊。”
“你还有小唯,我还有个盼头,余杭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宋母哽咽,季景行把人拥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的啊,妈,您看看,余杭好不容易来一次,您就哭成这样,下回啊,她该不敢来了。”
……
***
宋余杭出了家门,也不知道去哪,就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之间又来到了欢歌夜总会门口。
雨刷器剐蹭着前挡风玻璃,她透过水雾往外看去,欢歌夜总会门口停了几辆有点眼熟的车。
车门打开,果真是熟人。
薛锐和其他两个便衣警察,大概是因为王强那个案子过来询问的吧。
宋余杭一盘算,也推开车门下了车。
“薛锐。”大老远地她就叫了他名字。
薛锐回过头来,眼前一亮。
“宋队,您怎么在这儿?哟,这么大雨,没带伞吗?”
他说着,问同事拿了一把伞想要递给她。
宋余杭婉拒了:“路过,你们来查案?”
薛锐点头,似有些苦恼,挠了挠头。
“还是上次那个杀人焚屍的,没一点线索。”
宋余杭唇角浮出了一丝笑意。
“巧了,我也对这个案子有点兴趣,一起?”
薛锐正愁没人给他出主意呢,大喜过望。
“走,那还等什么,进去吧。”
***
“什么人,请出示会员卡。”
“警察,查案,叫你们老板出来。”薛锐径直亮出了证件。
门口早有人将动静报告给了裴锦红。
她正陪客户喝着酒,斜斜倚靠在沙发上,脚边跪着一个乖巧的小姑娘替她捶腿按摩,旁边的男人搂着她肩膀,醉醺醺的。
“什么人,不见!”
话音刚落,薛锐一行人已闯了进来,侍者当然是拦不住的,也没理由拦。
一拦便是心虚。
宋余杭一眼便瞅见她倚在皮质沙发上,身旁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伺候,又有男的搂住她腰和人卿卿我我,怎么看怎么刺眼。
裴锦红不愧是声色场所的老手了,看着面前这阵仗,不仅不动如山,还往那男的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窍弱细嫩的指尖抵着他唇来回研磨,直看的人脸红心跳。
薛锐轻咳了一声,不等他开口,身旁的人已冷冷道。
“警方询问,闲杂人等退避。”
林厌悻悻收回手,依旧戴着她那顶黑色纱帽,更添了几分神秘诱惑。
“哟,好大的官威啊,上次是污蔑我们藏毒,这次又是什么罪名啊?”
上次在欢歌夜总会里发生的一切,她还历历在目。
宋余杭抿紧了唇角,不说话了。
薛锐看看她,只好接上。
“和一桩凶杀案有关,其他人还是回避一下吧。”
刘志借替她倒酒的动作耳语。
“红姐,要不要……”
林厌手指搭住杯口,轻轻敲击着杯壁。
“不必,照我说的做,别节外生枝。”
刘志的背影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两个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十分隐秘。
宋余杭皱了一下眉头:“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说吗?”
“瞧您说的。”林厌顺势揩了一把刘志胸膛光滑紧实的肌肉,意犹未尽收回手。
“床上说的话,也要光明正大在这说吗?”
屋里人都发出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闷笑。
宋余杭脸色更黑了几分。
林厌这才坐直了些:“好了,都下去吧,改天再玩。”
那男人恋恋不舍起身,还想再亲亲她,林厌从桌上的果盘里揪下一颗葡萄塞进了他嘴里,媚眼如丝。
“晚上等我啊。”
“那当然,我的宝贝儿。”
也不知为何,今天下雨空调开的不低,薛锐站在宋余杭旁边却狠狠打了个寒颤。
屋里所有人鱼贯而出,他揉揉鼻子,面对面坐下来开始工作。
宋余杭离他三步远,就站在他背后的沙发阴影里,正对着林厌。
林厌当然知道她在观察自己,但自从看见来的是薛锐和便衣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了底。
要是真的怀疑是她干的,此时此刻,她应该坐在市局的审讯室里,而不是他们亲自跑一趟。
询问和讯问,一字之差,意义千差万别。
刘志或许手脚不够干净,但焚屍已经毁掉了大部分痕迹证据。
他们找不到突破口的,再加上,不在场证明这种东西也是可以伪造的。
林厌毕竟法医出身,应对警方的询问简直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滴水不漏。
“那天晚上我在皇聚KTV唱歌来着,一点去的,天快亮了才出来。不信?不信你们就去查监控好了,我总不可能手眼通天到把江城市的每家商铺都收买吧。”
林厌说着,轻蔑地笑了一下。
宋余杭在一旁听着,简直都想为她鼓个掌。
薛锐尴尬地放下了笔,来之前当然有调查过,她说的这些,都和商铺监控对的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宋余杭。
“宋队,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宋余杭摇头,犀利的目光仍旧落在她身上,弯起唇角笑了。
“不得不说,裴小姐无论是口才,还是临场反应能力都十分优秀呢。”
林厌晃着高脚杯中的液体,黑色连衣裙没穿好,露出了半边肩膀,脚上的高跟鞋也穿的松松垮垮挂在脚脖子上来回晃悠着。
那雪白的脚腕和她本人一样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宋余杭目不转睛,只听她说。
“过奖,过奖,来都来了,辛苦诸位跑一趟,要不要尝尝我们这儿的酒水,润润嗓子啊。”
她说着,放下杯子,托起红酒瓶底就要往另一个空杯里倒酒。
站在沙发背后的人动了。
宋余杭端起她未喝完的红酒抿了一口,那杯壁上淡淡的口红印子消失了。
林厌唇角的笑意逐渐冷却。
宋余杭抬眸看她,笑容暗藏锋芒。
“裴小姐知不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在她的认知里,能把一件命案滴水不漏做到这个份上,只有曾经和她交过手的某人,亦是她手上另一枚戒指的主人。
林厌心里咯噔了一下,笑容就淡了,微微敛下眸子,做出了一副受惊的模样来。
“宋警官的话,我听不懂。”
薛锐在旁边看着,总觉得两个人之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场,尤其是宋队很反常,居然在工作时间,喝了犯罪嫌疑人喝过的酒,这在以前压根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薛锐舔舔唇,又仔细看了裴锦红一眼,包厢里光线昏暗,她又戴了个黑色纱帽,一时看不清面目,但那露出的半分下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
未等他细细琢磨,宋余杭已起了身。
“走吧。”
薛锐几个赶忙抬脚跟上。
“不问了啊?”
“不问了。”
再问也问不出个东南西北,林厌若是想把一件案子推脱地和自己毫无干系。
那么她确实是可以做到的,如果不是林厌,那么就是……
她背后另有其人在推波助澜。
宋余杭目光一凛,顿住脚步。
“今天谢谢你们了。”
薛锐挠头:“哪里,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二人告别后,各自上车,开往了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