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翰林低声咕哝了句:“今天怎么老要调整情绪。”举手道,“五分锺。”
陆饮冰没心没肺地笑。
夏以桐摸准陆饮冰的七寸,认真地说:“陆老师你这样我会很难入戏。”
德艺双馨陆老师立马不笑了,换上深情凝视的眼神,热烈而渴慕,夏以桐艰难地看着她,缓慢地入戏。陆饮冰的眼珠很黑,但是不是暗沉无光的那种黑,而是清幽晶亮的黑,像是潭水冲刷过的石头,干净清透。
夏以桐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往里看,再往里看,周围的人声、机器运转声、导演的指挥声、走动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全世界骤然暗了下来,只余下眼前那双清亮的双眼,那张美丽到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的脸。
秦翰林走了过来,给她和陆饮冰调整了一下手臂姿势,夏以桐浑然未觉。
“《破雪》第……a!”
仿佛一束烟花燃放在头顶,周遭的一切骤然亮了起来,耳边时光流动的声音沙沙,原来是风吹到窗棂上发出的声响。
沙沙——沙沙——
陈轻在吻上去的那一刻油然生出一丝后悔,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夜夜色太美,人更是让她生不出任何伤她的心思。
半推半就,是怎么倒在床上呢?
身下的人对於她的举动欣喜若狂,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满满都是隐忍的迷恋,一动不敢动,生怕举止稍有放浪,便会吓着了她。荆秀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才盼来一个亲近的机会,哪怕只是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也好。
陈轻自上而下望着她,心中颇为动容,她是破雪令的传承者,她武艺高强,她在全天下都有自己的眼线,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她有多强大,这人纵然不是全知,也该了解甚多了。为什么还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那样……让她无法抵抗的眼神。
他们此刻不再是主上与谋士,不再是后妃和皇子,而是对彼此心悦已久的少年人,简单而又单纯的爱恋着对方。陈轻眼中蓦然发酸,不再克制自己的感情,轻轻地吻了上去。
和方才在桌边蜻蜓点水的吻不同,这个吻充满青涩和紧张,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试探,她先吻了一下荆秀的脸颊,嘴唇像是划过刚剥了皮的鸡蛋似的,滑滑嫩嫩,一路顺延到了下巴,张嘴,用双唇轻轻的夹住她肖想已久的下巴,果真软软的,有块嫩肉,嘴角不知不觉地弯起来。再就是荆秀漂亮的眼睛,荆秀平素不近女色,皇帝和几位皇兄送来的美人都被她安置在后院,看也不看一眼,甫一被如此亲密对待,新鲜之外有点害羞,耳朵泛起微微的红,却又不舍得闭上眼睛,直到睫毛被柔软的嘴唇吻住。
荆秀闭眼舒服得轻叹了口气,然而她很快又对这样的温吞不满起来。她抬手,中衣随着手臂滑下,露出如雪的一截小臂,勾住陈轻的脖子,微仰后颈,缓缓将她往下带。
月光如碎银,静静地照在这一方暧昧的空间里。
荆秀长手长脚被陈轻压着,除了手臂以外,其余地方仍旧是一动不动,乖巧得像是一尊精心打造的雕像,然而她那双眼睛却是极亮,笑眼弯弯,里面透出一些特别诱人的光彩,陈轻这才发现这人笑起来的时候居然眼带桃花,就着夜色,暗香浮动,格外撩人。
荆秀用那双桃花一样的眼睛凝视着她,不轻浮,反而深情,世间没有哪个女子能对这样的目光无动於衷。
陈轻闭一下眼,暗叹一口气,美人都是祸水,无论男女。
她认命似的将荆秀另一只手环到自己腰上,自己则单手托起她一边脸颊,合上双眼,脸颊慢慢凑近,最终四唇相抵。
比尝过最软的棉花糖还要软……棉花糖?陈轻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等等,怎么会忽然想到棉花糖?
“卡,ng!”
屋里所有人如梦初醒,把张开的嘴合上。秦翰林从监视器探出头,声音痛惜得比失恋都不为过:“小夏,你皱眉干什么啊?陆饮冰嘴巴上是有什么让你亲不下去的东西吗?”
夏以桐悔得就差撞墙了,自责地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走神了。”
“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对,你知道吗?”秦翰林这一镜前面拍得都好好的,正看得起劲呢,偏偏在这里断掉,差点没给他气死。
“知道知道,我马上调整。”夏以桐跪坐在床上双手合十。
“你先告诉我是什么问题,我才好帮你调整啊。”秦翰林的火去得很快,“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夏以桐:“……”
总觉得秦导那双精明的小眼睛看透了什么。
想到亲后感的夏以桐怎么敢如实说,只好支支吾吾地说她不习惯拍吻戏,感情没到位,下意识就皱了一下眉头,秦翰林也只好再放她几分锺酝酿情绪。
陆饮冰从床上翻身起来,她耳朵还是红的,下巴上有一小块津亮的痕迹,陆饮冰抬袖抹了抹下巴,把夏以桐拉到一边,
秦翰林奇怪地看那边一眼,由她们去了,两个主演交流感情,他在这等着验收成果就行。
陆饮冰看一眼不远处的众人,笃定道:“你撒谎。”
夏以桐心头一跳,急忙追问:“我、撒什么谎了?”
她看出来自己对她的想法了,还是看到了她手机里的亲后感,不可能啊,她写的时候明明是躲着大家的,一个字都不可能让别人看见。
“你明明就是走神了。”陆饮冰说。
“哦。”夏以桐松一口气,是这事,这还好。
“哦?”陆饮冰对她这种对工作不认真的态度非常地恼怒,一个爆栗已经蓄势待发,“你拍戏的时候公然走神,就一个‘哦’字?”
“我错了。”夏以桐诚恳道歉,“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