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来的速度很快。
夏以桐匆忙用手抹抹脸上的眼泪,挪开位置让医生检查。
医生拿着纸笔,问:“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陆饮冰才将视线从夏以桐脸上挪开,答道:“头晕,想吐。”
医生又问:“手怎么样?”
陆饮冰说:“疼。”
夏以桐站在一边,努力睁大了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医生:“都是正常症状,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陆饮冰摇摇头,医生立马道:“头千万别动!”
陆饮冰眨了一下眼睛,说:“知道了。”
“那个……”医生将笔夹进胸前口袋里,还在想要怎么称呼夏以桐,他们医院里生离死别什么没见过,又是老医生,对年轻人的事情没那么关心,没等他找到合适的,夏以桐已经先应声了:“我在,医生,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医生说:“陪她说会儿话,睡太久了,活泛活泛脑子,有什么不对劲,直接告诉我。”
夏以桐说:“好,我会的。”
匆匆来,匆匆走,陆饮冰手上的眼泪还没干,手掌在床上摊开,手指朝里勾了勾,夏以桐坐过去,将手放进她掌心里。
陆饮冰扯着嘴角笑了笑,笑容有些疲惫和虚弱,但眼睛很亮,不错眼珠地望着她,说:“幸好伤的不是右手,不然你可怎么办?”
都伤成乌龟壳子了还开玩笑——陆饮冰脑震荡,脖子上弄了个固定,能自由活动的只有眼睛,可不就是个乌龟壳子么?可就是那双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活力,单看眼睛一点看不出重伤在身。
夏以桐想骂她想打她,想发脾气,所有的情绪烟消云散,只看到她那双眼睛,心情便好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没好气道:“那我就当尼姑去。”
陆饮冰说:“你不要我了?”
夏以桐说:“不要了。”
陆饮冰笑得更开,同时也呲了牙,可能牵扯到伤口了,呲着牙回不去了,说:“那怎么行?我左手同样行啊。”
夏以桐没再理会她的荤话,手指伸上前,在她分明的眉骨上慢慢地抚过,上半身坐直,自上而下,平静地望着她,陆饮冰也不笑了,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
两人对视着,都没再讲话。
窗外的阳光照到了夏以桐脸上,陆饮冰顺着她的脸颊向外看去,只能通过余光看见外面很亮,问:“我睡了多久了?”
“前天晚上到现在,三十多个小时了吧。”
陆饮冰转眼望着她:“辛苦你了。”
夏以桐没有摇头,垂着眼睛以沉默作答,表示默认。陆饮冰心口猛地揪起了一下,她知道夏以桐一向的性子,她坦然的承认是无声的抗议,抗议她就这么躺在里面昏迷了一天半,让她担惊受怕,做尽最坏打算。
“对不起。”她又说了一遍。
“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夏以桐说,“再有下次我就殉情。”
陆饮冰脸色一变,当即发誓说:“打死我也不敢了。”
“你还敢被打死?”
“嘴瓢了。”
夏以桐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陆饮冰嘴唇抿出一点笑意,视线往下,静静地看着她。
薛瑶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陆父陆母都过来了,夏以桐再次挪开位置,陆父陆母简短地问了两句,让她好好消息,夏以桐说医生让人陪着她说会儿话,晚上再睡,两位又说了些有的没的。
薛瑶被排除在最外面,神情看上去有点儿着急。
夏以桐朝她使了个眼色,两人都走到外面去了,陆饮冰越过爸妈的肩膀往后看,两边眉毛往中间挤了挤,很快又舒展开。
“工作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