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父陆母散步回来正好看见护士推着陆饮冰的病床在走廊里跑,“让一下!让一下!”柳欣敏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陆云章怀里。
薛瑶带着两个助理跑过来,见到的就是陆母在长凳上抹眼泪,陆父抬头看着走廊的天花板双眼通红,夏以桐在用脑袋磕着外面的墙,眼神呆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瑶一个头两个大,两天老了起码有五岁,她用手挡在夏以桐前额,被顶着手背往墙上撞,听见她的自言自语:“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答应就好了,你和她强什么……”
无奈她和小西都是那种身材娇小又没什么大力气的人,薛瑶冲方茴使个眼色,方茴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两臂向前,从腋下伸过去勒住夏以桐的肩膀,将她强行从墙上撕了下来,按在了椅子上。
夏以桐表现得很乖,也不挣扎,除了一直用头往下点着去撞虚拟的墙。
薛瑶只好去问在场唯一一个还能交谈的人——陆云章,“伯父,您知道怎么回事么?”
陆云章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我和她妈去楼下了,回来就看见送进抢救室了。”陆云章声音带上了点哽咽,抹了把脸,不说了。
薛瑶看向夏以桐,里面那个在抢救,外面这个快疯了。
万一陆饮冰真有个三长两短,夏以桐估计也活不长。呸呸呸,什么三长两短,昨天出来都没有生命危险,今天能有什么事。
这次事件稍短,很快就出来了,一行人一个托一个乌泱泱都凑了过去。
医生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没事了。”
夏以桐浑身脱力,自责得快死掉,眼睑通红,问:“医生,请问这次是什么情况引起的?是不是因为我顶撞了她,所以她一时生气,就……”
医生说:“不是,她这个情况主要是……”然后就说了一堆专业性的词,在场人全听不懂,医生换了通俗大白话:“多休息多睡觉,保证心情平和,耐心静养,她身体底子还行,会慢慢恢复的。”
“心平气和,就是凡事顺着她吧?”
医生不好问什么事,笼统道:“一般来说,是这样。”
陆饮冰被送回了病房,夏以桐被薛瑶叫出去谈话。薛瑶被一堆破事烦透了心,但是夏以桐这样她也不能对着人发火,只好把火气全都咽回了自己肚子里,她心肺都要炸了,声音居然温柔极了:“我走以后,你们俩还说什么了?”
夏以桐双手垂在身侧,低头道:“她让我去演《养母》,我说我不演。”
薛瑶问:“是因为你想留在这里照顾她吗?”
夏以桐点头,又摇头。
薛瑶有点儿奇怪地皱眉:“那还为什么?”
夏以桐道:“那是她曾经付出那么多心血的电影,也是让她现在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电影,我不能演,我甚至不想看到它。”她冷冷地抬起眼帘,眼睛里不是其他的,是仇恨和怨怒。
薛瑶愁得要抓头,她打开烟盒,里边一根儿烟都没剩,将烟盒用力掼在地上,脚用力踩上去,当做发泄,发泄完了,捡起来扔进垃圾箱。
夏以桐静静地看着她一系列动作,不带任何情绪地吐出了几个字:“这里禁烟的。”
薛瑶青筋跳动:“我知道,我这不是没抽么?”
夏以桐“哦”了一声,说:“那我回去了。”
“你给我站住!”薛瑶暴喝一声。
夏以桐背影顿住。
薛瑶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她是招谁惹谁了,惹上这么俩祖宗,夏以桐这几天在医院陪床被爆出去了,网上又是一通乱传,她吭过什么没有,还不是跟着后头抆屁股,她可倒好,任性妄为得很。
薛瑶:“你只想着自己恨这部电影,那她的想法呢?你想过没有。她是为这部电影付出了很多,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包括电影它自己也不想的啊,电影也很冤,招谁惹谁了要被你恨。”
薛瑶觉得自己冷不丁幽默了一把,很想笑,压住了,顿了顿道:“陆饮冰的心血到底有没有白费,取决於你。如果你真的不演,那才是白费。”
“她躺在救护车上,昏迷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小西给你带话,是为了什么?因为你是她最亲近的人,也只有你,能弥补她的遗憾。”
夏以桐站在病房门口,仰着脸泪流满面。
良久,她缓缓闭上眼睛。
“好,我演。”
我来完成你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