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用沾水的手指把耳边的鬓发捋得服服帖帖,出盥洗室,一手翻出抽屉里放着的身份证、签证、护照乱七八糟出国需要的,都放一个小包里,挎在肩膀上。另一手接打电话:“你给我换点美金,不用太多,多了也带不过去。”
“行,那你从公司出发吧,跟薛总说一声。”夏以桐小跑着下楼,走路带风,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外,“算了你甭去了,我直接跟她说吧,你尽快到机场,我赶时间。”
夏以桐带上家里的门,往车库走去:“不用,现在还是假期,你在国内好好休假吧。”
“啊?也行吧,如果你想旅游的话,看小西有没有空。”夏以桐说,“可以可以,那你问她吧,也有个照应。你出去了吗?下电梯了?我刚到车库,那就这样说。”
夏以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夏以桐动作娴熟地倒车出去,调好方向后,一脚油门,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声,轿跑绝尘而去。
“喂,薛妈么?是我夏以桐。”
“说。”
“我要去美国一趟,去见陆饮冰。”
“嘟嘟嘟——”薛瑶今天第二次突然挂了夏以桐电话。
夏以桐失笑,把车载蓝牙的声音调大了一点,最多过了三秒锺,薛瑶的电话就进来了,夏以桐再次发现了薛瑶和陆饮冰身上的相同点之一。
薛瑶说:“我刚刚瞎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夏以桐压不住上扬的嘴角,“陆饮冰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看她。”
薛瑶:“叫你去负荆请罪?”
夏以桐:“不知道,反正她叫我去了,我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还有四十分锺到,跟你说一声。”
薛瑶:“哦哦,好的。你去吧。”
夏以桐:“我怎么听着你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薛瑶拉长着脸:“没有啊。”换你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总是联系她对象不联系你,你也开心不起来。
夏以桐:“陆老师电话里还说,要是你和我一起去就好了,可惜工作太忙了。”
薛瑶说:“少睁眼说瞎话哄我。”过了会儿,嘴角也有笑意,“她真这么说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夏以桐说。
薛瑶:“哎。行了,你专心开车,见到她帮我带个话。”
夏以桐问:“带什么?”
薛瑶:“万事有我,她想重整旗鼓,我永远为她在前方开路。有点肉麻好像,不说后面那句了,就‘万事有我’吧。”
夏以桐:“好的。”
薛瑶难为情道:“会不会也很肉麻?”
夏以桐:“总不会有我肉麻。”
“那倒也是。”薛瑶说,“你俩又肉又麻,一身鸡皮疙瘩。我去工作了,登机跟我说一声。”
“ok。”
方茴离机场的距离比夏以桐近,到的也比夏以桐早,两人在外面碰头,方茴掩护夏以桐进去,直接取机票,两人一路行色匆匆,果不其然被眼尖的路人给认出来了,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机场的保安人员和方茴一起把被人群簇拥的夏以桐护送进了VIP通道。
拍到夏以桐在国际航站楼的人不少,她突然现身在此怕是要再次被媒体好生编排一番,也许又会编出来一台狗血大戏,什么爱情失意为爱走天涯之类。
但她不在乎了,她的心从一个小时前就随着陆饮冰的一通电话飞往了太平洋的那头,可惜身体还需要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才能抵达。
第二天的晚上八点,夏以桐抵达陆饮冰所在州,她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不,不止一件,是好几件:上机之前她没问陆饮冰的具体住址在哪里,没问对方会不会来接她,她像个愣头青一样,怀揣着一腔的热血和激动就过来了,甚至都没有多拿一件外套。
一件短袖,外面套了个短款的长袖外套,牛仔裤,再加一顶帽子,各类证件、信用卡,口罩在下机之前丢进了垃圾篓。哦,兜里还有一千美金和一部手机,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茫然和不安慢慢地从袭上心头,晚上的机场有点儿冷,来来往往的旅客皆脚步匆忙,吝啬於施舍给她一个目光。
夏以桐跟着人群从出口出来,把手机开机,还好,昨晚,不,应该是前晚了,充满了电,在飞机上没用,现在还有百分之八十多的电量。
给陆饮冰打个电话吧,起码问清楚她在哪个地方,现在这么晚了,估计今天是见不到人了。夏以桐有点儿沮丧,耳朵也蔫蔫地垂下来,像一条垂头丧气的大狗。
蔫头耷脑的大狗本狗找了个远离人群的柱子靠着,在手机里找到陆饮冰的号码,想起来陆饮冰肯定不用那个号了,就再次拨了柳欣敏的手机号。
“阿姨,我降落了,你们具体在哪个地方,我现在打车过去还来得及吗?”
柳欣敏却说:“冰冰去接你了啊,你没看到她?今天中午就出去了。”
“啊?”夏以桐往回走了两步,环顾四周,一眼就望见了一个背对她的,在接机口张望的身穿黑色薄外套、戴着帽子的高挑身影,她没忍住,眼泪直接掉了下来,轻声哽咽,“我看见她了,谢谢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