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姝忙问:“什么?”
荀苏苏说:“海队,我来问你,提到涌恒集团的这群犯罪分子,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海姝斟酌了会儿,“据我所知,涌恒集团的权力核心,是一群家境非常差、受教育程度非常低的人。在发迹之前,他们曾经长时间挣扎在社会底层,深受欺辱。早年他们在服装厂给人打工,后来服装厂的原厂长举家出国,生产经营都交给了他们,正好那段时间服装业是风口,他们靠正规经营也能闯出一片天地,但他们选择了类似hei社会的手段攫取利益,后来更是贪得无厌。”
荀苏苏频频点头。
海姝接着道:“在发达之后,他们挥霍无度,金钱、地位是他们敢豁出命来去夺取的东西。像钱家姐弟,小学文化,被人欺凌,被薛浓飞收养之后一朝得势,不把人命当命。”
荀苏苏说:“没错,涌恒集团的犯罪核心成员有个显着特征,就是他们都出生微寒,毕生追求的是财富,为了财富可以不惜一切。所谓‘人为钱亡’,很多犯罪分子也是这样。但‘空相’呢?他所追求的,似乎是塑造这些追求财富的犯罪分子,他自己对财富并无过多的要求。由於没有金钱上的往来,所以我们前期根本察觉不到他。这个人要么已经富裕到一定程度,对金钱无欲无求,要么只是享受‘造富豪’的过程——看着社会底层在他的影响下突破阶层。”
海姝顿时想到刘布泉和广永国。
当初在查案时,她就意识到龟白村如今繁荣的背后是有人在推动,刘布泉无疑是个很有实干精神的人,是他带领这村民搞出赏春节。可他的背后,有人在为他支招,当警方留意到龟白村时,他立即被李云婷车上的炸.弹炸死。
如果将范围再扩宽一点,玻璃厂的厂长广永国也符合,广永国在周屏镇虽然富有,但他的那点财富放在灰涌市根本不够看。广永国成为月升山庄的实际管理者,也不可能缺乏那个看不见的力。
海姝将想法说给荀苏苏听,荀苏苏默然片刻,“八年前我以为我已经将犯罪者全部送进监狱和刑场,但只是烧掉了草,种子逃之夭夭。”
荀苏苏又问:“乔队说你去看钱桦了,你想从他嘴里得到什么?”
海姝点开孔平远的照片,把这个离奇老头的事说了,荀苏苏说:“这个人……我有印象。”
海姝和乔恒都有些惊讶,“你认识?”
荀苏苏摇摇头,蹙眉沉思,“不是认识,但我刚调来灰涌市的时候,去各个乡镇熟悉情况,和……和一个很像他的人打过照面。”
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孔平远现在满面病容,荀苏苏用了最稳妥的说法——像。
当年,涌恒集团还在灰涌市肆虐,荀苏苏调任之初,看上去并没有对涌恒集团动手的决心,甚至不怎么待在市局,领导下属想要找她,几天都找不着人,於是有人说,这个队长也是调来刷资历的。
但荀苏苏只是有自己的思路——在对付涌恒集团之前,她要用自己的双眼、双脚亲自丈量这片土地,从市里的五个区到管辖内的县城乡镇,都要去一趟。
周屏镇是个不起眼的镇,由於有个大型的玻璃厂,镇里的人员构成相当单一,也相对封闭,人们在镇里基本就能自给自足地生活,和外界接触的机会不多,受涌恒集团影响就小。
荀苏苏来到周屏镇时正是酷暑,耳边充斥着极其聒噪的蝉鸣,没走几步路,衣服就已经被汗水浸透。
下午大半个镇的人都在厂里上班,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在树荫底下摇着蒲扇下象棋、打扑克。荀苏苏看了会儿,留意到不远处支着个卖西瓜的摊子,摊子边有个头发花白的老汉躺在凉椅上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