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海姝不能就这么放他离开。他的存在连接着二十年前发生在碗渡街的悲剧,还有这二十年间密密麻麻的命案。他必须留在这片土地上,接受审判。
应该怎么做?
思绪奔腾,身体也跟着沸腾,如果特勤现在不出动,桑切斯必然按兵不动,而出动,就会落入桑切斯的圈套。他手上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器?
桑切斯可能已经掌握了特勤的行踪,他不会贸然出现。除非——
特勤抛出一个他判断为真的诱饵。
海姝明白应该怎么做了,但这非常冒险,她可以像荀苏苏那样无所畏惧,但她不想将特勤们的性命置於不顾,尤其是小虎,他才多大一点儿?
海姝再次打给贺北城,陈诉自己的计划。贺北城的反应和她预料的一致,沉默了许久。她听见听筒里传来一声叹息,接着贺北城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海姝说:“如果我们的目的是抓获桑切斯的话。”
贺北城又考虑了一会儿,“你是现场指挥官,你有权决定如何行动。”
海姝说:“是!”
贺北城说:“支援很快就到。”
破晓时分终於到来,晨雾如同一片惨淡愁云。两辆越野车从临时驻扎点开出,奔向桑切斯为他们设置的陷阱。
蛇平寨就像一根插在半山腰上的钉子,一条崎岖的山路将它和外界勉强联系起来,离山脚不远有个早已废弃的饲料厂。多年前蛇平寨还没有全寨贩.毒时,不少人就在这饲料厂里工作,得到的工资也够养家糊口。
现在蛇平寨人丁稀落,有一小部分是有合法居住证的M国人,这些年警方加强管理,蛇平寨倒也没再出过什么大事。
桑切斯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一个皮肤黝黑的光头突然走了过来,蹲下说了一串M国语。桑切斯坐起来,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右手在光头肩上拍了拍,让他们去准备。
光头正要走,桑切斯又将人叫住,额外交待了几句。
光头在胸口捶了两下,目光凶狠。
桑切斯惬意地从躺椅上站起,在清晨和煦的威风中伸了个懒腰。余光里,一道苍老的视线射过来,他迎着视线看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看他看了过来,也不避闪,拄着拐杖点点头。
桑切斯说:“阿伯,早上好。”
老人穿着灰色的褂子,脸上手上的皱纹比树皮还厚,他转了个身,回头看看桑切斯,用土话告诉他,跟上。
老人在洪松镇生活了大半个世纪,几乎没有离开过蛇平寨,寨里的人不管是本地人还是M国人,对他都十分敬重。桑切斯虽然一只手就能捏死老人,却也表现出了最大限度的入乡随俗,谦逊地跟在后面。
老人带着他往蛇平寨深处的林子走去,这个方向是朝向M国,想要非法越境的话,直走,翻过前面的山就行了。但走到一半,老人却费力地往山坡下方走去。
桑切斯上前搀扶,“阿伯,你想去哪里,或者拿什么东西,告诉我一声就行。”
老人摇摇头,继续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