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证词让人背脊生寒,然而调查必须继续下去,还有更多的黑暗人性将暴露在烈日之下。
桑切斯起初不接受审讯,要求直接和海姝或者谢惊屿对话。现在海姝就坐在他面前,他像一头野兽般端详着海姝,眼中凶光毕露,“我当年怎么就忽视了你这个小家伙?”
谢惊屿敲了敲桌子,“当年,是在碗渡街的当年?”
桑切斯视线转向,与谢惊屿交锋,笑了,“你没有看见我,但我看到了你,我应该像杀掉谢小龙一样杀掉你。”
海姝担忧地看了谢惊屿一眼,但出乎桑切斯意料的是,谢惊屿完全没有被他刺激到,往后一仰,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
“你是不是也很后悔救了黄雨嘉?”谢惊屿揶揄道:“否则今天也不会因为她而变得这么狼狈。”
这个名字显然勾起了桑切斯的不快,他短暂地沉默,“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话李云应该也很想对你说。”海姝道:“毕竟高明雀的浪费狗肺是从你这里有样学样。”
桑切斯说:“海警官,我听你这话的意思,是给李云打抱不平?怎么,你忘了他是‘空相’这件事?”
海姝说:“当然没忘,但高明雀对付你,好歹有个原因,他的父亲黄战勇是间接被你害死,那你对付李云呢?你有今天,是亏了他吧?”
桑切斯的神情里多了意思厌恶,少顷,终於说:“我从来不想成为他。我本来可以做另一个谢小龙。”
谢惊屿眼神很轻地变了变。
桑切斯本名伊雨,和李云一样,出生在M国战火频繁的客根邦,但和李云早早混入武装团伙不同,桑切斯还未成年,就成了M国警察队伍中的一员。客根邦过於混乱,警察没有正规的章程,桑切斯那时还抱有让和平回到客根邦的愿望,因此接到卧底的任务,进入一个贩.毒组织。
在这个组织里,他遇到了同为卧底的谢小龙。
听到这里,谢惊屿不由得绷紧了肩背。小时候他不知道谢小龙执行了哪些任务,长大后成为特勤的一份子,曾文才让他接触到谢小龙的任务。潜伏进东南亚的贩.毒组织,那只是谢小龙的早期任务之一,和后面谢小龙接手的任务相比,那个任务很不起眼,因为有国际合作的因素在,特勤派出的力量并不多。谢小龙完成任务,而贩.毒组织被一网打尽,后来再未掀起任何风浪。
曾文在调查谢小龙案时,核实过该组织的所有人,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就仍在服刑,并且没有入境记录,特勤的调查重心很快从这个组织转移走。
桑切斯的神采居然有些许怀念,详尽地述说着卧底生涯的艰难,每天都感到精神已经被耗竭,活着的只是一具屍体。遇到谢小龙,他才终於有了一丝放松。他们彼此知晓身份,就像在茫茫无际的荒漠中,你知道自己有个同路人,那种慰借不亚於遇到一口清泉。
谢小龙邀请他在任务结束之后来华,他则用笔墨,送给谢小龙最好的祝福——一个手绘的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