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身边的夏之瑾,暗暗赞叹道:果然是要出道当明星的人了,之瑾姐现在整个人的气场好像和之前都不太一样了。说不出具体哪里不一样了,但就是更引人注目,像是在人群中会发光的那种。不过好像,精神有点不太好?
“之瑾姐,你是不是生病了?看起来脸好红,眼睛也好红啊。”
“没事,一点小感冒。”夏之瑾笑了笑,不以为意地回应她。
帮着夏之瑾一起把时满扶到了沙发上,陈芷就识趣道:“之瑾姐,那我先回去了。”
夏之瑾目色温柔地摸了摸时满潮红的小脸,侧头挽留陈芷道:“谢谢你送满满回来,这么晚了,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陈芷玩笑道:“不用啦,我和我爸妈说了回去的,要是半夜起来发现我还没有回来,怕是要打断我的腿了。”其实她本来打算留下来照顾时满的,但既然夏之瑾回来了,自然就没她什么事了。
夏之瑾轻轻地笑了一声,见她坚持,也不好强人所难。她站起身,让陈芷稍等一下,脱下身上的外套轻柔地盖在时满身上,而后上楼取了一件外套下来,递给陈芷:“半夜天冷,别着凉了。”
陈芷穿上外套,不由地感慨,今晚,真是实名羡慕林羡和时满了。夏之瑾送她到门口,她就让她不要送了,司机就在外面,没事的。转身要离开时,陈芷想了想,还是好心地告诉夏之瑾道:“之瑾姐,满满今天看起来好像特别不开心,等她醒了以后,你要不要和她好好聊聊。”
夏之瑾眼眸沉了一下,叹息了一声,点头道:“好,我会的。”
送走了陈芷,回到大厅里,夏之瑾看见时满像是有些清醒了,睁着一双被酒意染得绯红的桃花眼灼灼地盯着她。她摸了摸时满的头,温声问她:“难受吗?”
时满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扶你上楼吧。”夏之瑾伸手搂她,时满没有拒绝,听话地配合着她艰难起身。
“你回来了。”女孩有些含糊地咕哝,像是有些委屈的意味在里面。
“恩,我回来了。”夏之瑾柔声哄她。
平日里不长的一段路,身体不适的夏之瑾出了一身的汗,才艰难地把时满送到了房间。她帮时满脱了外套,盖上被子,坐在床边拨了拨她凌乱挡着眼睛的刘海就要起身:“我去帮你泡杯醒酒茶。”
时满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低落道:“你还没和我说新年快乐。”
夏之瑾唇边有宠溺的笑意流露,俯身在时满额头亲了一下,低柔道:“满满,新年快乐。”
时满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看着她,眼圈慢慢地红了。
夏之瑾咬了咬唇,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没有被时满扣着的另一只手伸入放在一旁的外套的口袋里,从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送到时满的面前,满目柔情哄她道:“新年礼物,打开看看。”这是她用领到的拍摄合同头期款给时满买的。她想,时满一定会喜欢的。
时满喉头耸动了一下,眼角有泪水慢慢溢出,打湿了枕头。她突然委屈极了,呜咽出声,伸手就把面前的礼盒打落在地,发出了哐当一声的声响。寂静的夜里,声响,格外地刺耳。
夏之瑾一瞬间挺直了身子,心像是被那一声轻响狠狠地扎了一下。
时满捂着眼睛哽咽地控诉:“我不要不要!为什么你们就知道给我礼物,为什么你和她一样,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时满的眼泪,像是带着热度,一滴一滴地烫在夏之瑾的心上,疼得她鼻尖酸涩,委屈得她头脑发胀。她能给时满的也许在时满眼里不过都是微不足道的,但却已经是她拚尽全力能给的全部了。
她弯下腰,捡起被时满扫落的礼物,像捡起自己那一颗无人认领的真心。她伸手帮时满抆拭着眼泪,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第一次坦白地委屈问时满:“满满,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时满哭得有些喘,听到她的问话,像是越发地难过了,无意识地一迭声回答着:“我不知道,不知道。之瑾,我不知道。我觉得好累啊。”一声比一声悲戚。她有时候会觉得,夏之瑾离她很远,像是,她从未真正进入过她的内心一般。
夏之瑾的眼神越发地苍凉。时满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想要挺直腰板站在她身边,赢得般配二字有多么地困难;她怎么会知道,像她这样籍籍无名的人与时满在一起,就注定了这一生,都需要忍受旁人的风言风语与不尊重。
可这不是时满的错,她又怎么能让时满来背负。或许换一个人,都应该感恩戴德地觉得知足吧?
她与时满之间的差距,是她的原罪。她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爱得不够,才让时满这样委屈。
人穷志不穷。母亲自幼的殷殷教导,支撑着她一路倔强地从贫瘠的小山坳走到了这里。她愿意为时满献出生命,却不愿意为时满忘却自己的姓名。到底怎么样才算深爱一个人?她给不出自己答案。
她指尖眷恋地摩挲着哭累了沉沉睡去了的时满的面颊,摇了一下疼得像是要炸开了的脑子,身心俱疲。她低头悲哀地看了一眼床头放着的没有送出去的礼物,拉开抽屉,无声无息地放到了最里面。
她帮时满拢了拢被子,起身走出卧室,准备去洗漱,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地振动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时间——凌晨两点半。来电人——之琦。
这个时间,这个来电……一刹那间,夏之瑾的心脏颤了一下,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
她颤抖着指尖,划开了接听键。
岸江市南区的林家,书房里灯火通明。周沁从十二点半准备休息时查收了邮件后,就一直僵直地坐到了现在。仿佛不死心,不愿意相信一般,周沁再一次地查看了十二点准点发来的这一封所谓“新年礼物”的邮件。
她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双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握着鼠标的手,指尖因为过於用力,已是一片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