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庆幸的是,就算自己倒下,也为阿锦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溪炎她们很快就会赶来,到时候她们能够代替自己保护向南锦一直以来,段宁迦习惯了自己解决所有事。报仇也好,兀自忍受身上的重担也罢,她始终觉得,这些都是自己必须要做的。
她当初没能保护母亲,就连为她讨回公道这种事,都让她等待了如此之久。段宁迦不愿再有人为她做出牺牲,所以她必须要一个人完成那些事。
现在,她有了必须找人帮忙的时候。
她没办法独自保护阿锦,只能让别人代替她。
段宁迦在心里想着,竟然感受到了一丝解脱和喜悦。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濒死前的预兆,一直沉重的身体变得很轻,像是有人将她托着抱着。
那个怀抱温暖至极,还带着很甜的气息,就和自己当初第一次吃到糖果的感觉那般别无二致。
是阿锦在抱她吗?
段宁迦想着,安静的周遭忽然响起一声哀鸣。那声音像是在远处,又好似近在咫尺,听上去尖锐而凄然。
她听得出,这是向南锦的声音,为什么阿锦会这么难过?难道自己还是让她受伤了吗?
段宁迦听着耳边的抽泣,逐渐涣散的意识竟然又渐渐凝出了实体。她听到向南锦的哭腔,听到她无助得喊自己。
不能就这样睡了,段宁迦心想。
手掌被滚烫的热泪打湿,逐渐让段宁迦近乎消散的意识回笼。常年的训练让她在几秒锺内想起此刻的情况,算不上好,但并非没有办法。
“阿锦,你还有余力跑。我可以解决这些鴞食兽,溪炎她们也在赶来,你去和她们会和。”
段宁迦不确定向南锦是否能听到自己的话,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无法辨别,她是否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完整说出来。
失血过多,精神力枯竭,直接影响了段宁迦的视听,连痛感都变得冲钝而麻痹。
她说完这句话后,头上忽然被一只手轻轻抚上。那只手很软也很暖,却在发抖。
“段宁迦,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服软呢?”向南锦声音很低,在经过刚刚的嘶吼后,她嗓子沙哑,连带说话都能感觉到喉腔内的血腥味。
她拿开段宁迦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握在掌心里。缓慢缱眷地抚摸这人银白的发顶,不敢太用力,只敢虚摸着。随后,抬眸看向身后那些鴞食兽。
它们身上染了血和腐肉,吃过同类,更吃过最不该吃的东西。此时此刻,它们的存在成了最极端的恶。
这些没脑子的畜生本该不知餍足地冲上来,渴望猩食般将自己和段宁迦撕扯咬碎。可此时,那些鴞食兽却畏怯得站在原地,双腿发软,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