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懿的心骤然被软化成了水, 想把傅斯恬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两个人又亲昵地温存了许久,才完全平复了下来,裹着浴巾一起去洗澡。因为是民宿的卫生间, 卫生条件到底不如家里放心, 所以两人洗得很规矩,只是浅尝辄止。
时懿让傅斯恬把刚刚的中断了的故事说完, 傅斯恬没有拒绝。
“因为我爸妈一直没有结婚, 所以我一直都没有上户口,进不了公立的幼儿园, 我妈妈托了很多人, 才让我进了那所后来遇见了你的私立幼儿园。”
时懿沉吟:“那后来……为什么又突然决定转学了?”
那么不容易才进的幼儿园,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傅斯恬给时懿抆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 随即才若无其事地回答:“因为日子太难过了。在你来之前, 我就经常被园里的其他小朋友欺负了,那次和你一起被打后, 我妈崩溃了。她不想再让我跟着她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所以把我送到了柠城我奶奶家。”
时懿呼吸沉重了些, 想张口说话,傅斯恬却在她发声之前,有些冲疑地叫了她一声:“时懿……”
时懿用眼神鼓励着她。
傅斯恬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些什么, 可是最后却还是说不出口。“没什么。”她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时懿眼眸晦了晦, 到底没有勉强她。她按住傅斯恬帮她抆头发的手, 从她手底抽走了毛巾,帮傅斯恬抆拭被沾湿的发根,接着她的话问下去:“所以, 后来你奶奶帮你把户口落在了你叔叔家,你就在你叔叔家长大了?”
“嗯。”
“那之后,阿姨都没有回来找过你吗?”
傅斯恬说:“我没有再见过她。我们重逢以后我才知道,她后来回来过的。一开始她怕追债的人会跟着她发现我奶奶、我叔叔他们,影响到他们的正常生活,所以她不敢回来。后来,我读六年级的时候,她还清了债务,勉强过得好一点了,来柠城找过我,但是那时候我已经跟着我叔叔婶婶生活了。我奶奶告诉她我过得很好了,以前那些事不好的事都已经忘光了,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了,让她不要再回来打扰我,不要再把那些痛苦和阴影再带回来了。”
“她偷偷地去学校看过我,看到我体育课在操场上和同学朋友玩游戏,相处得很好很开心的样子,就相信了,默默地离开了。”
“那以后,她北上发展,遇到了贵人、遇到了我继父,日子忙起来,就过得很快了。而后,时间过得越久,她就越不敢再碰触这一块伤疤,越不敢回来找我了。”
时懿抆干了她的发,帮她抆1身子、抆护肤乳:“那你们是怎么遇见的?”
傅斯恬起了点感觉,绷着双1腿,声音发干地说:“我自己来吧。”
时懿动作顿了顿,随即,发现了她眼尾的绯红,笑意霎时间溢满了眼眸。她坏心眼地就不给,还特意把动作放得更缓更柔了。
傅斯恬手撑在洗手台上,声线都有些不稳了:“时懿……”像是委屈,又像是撒娇,连气音的起伏都精准地落在了时懿心跳的节奏上。
时懿喉咙滑动,又心痒又心满。她发现傅斯恬真的长大了,从前她撒娇的时候,更多的是娇软,惹人怜爱,现在更多的却是娇1媚,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风情,带着不自知的撩人。可条件有限,她不想让傅斯恬不舒服。
“好啦,你自己来。”她装成放过她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双脚,把自己的感觉压下,转开注意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傅斯恬涂抹着护肤乳,泛着绯红的脸颊褪去了些笑意,轻声答:“后来她估算着我爸爸可能快出狱了,终究放心不下,还是回来找我了。”
时懿察觉到了她变低的情绪,试探性地问:“你……记恨她吗?”其实她觉得不像的。从前傅斯恬很少提家里的事,但偶尔提起来,有说到她妈妈,都是挺亲昵的语气的。
果然,傅斯恬摇头说:“没有。”
“其实,我一直我很想她。知道她过得很好,我比谁都高兴。”傅斯恬抆完了护肤乳,直起身望向时懿,咬了咬唇,像有千言万语涌在心头,最后只汇成了一句话:“我只是,不太知道怎么面对她、怎么和她相处。”
她怕太亲近了影响到母亲现在的家庭生活,也觉得自己配不上母亲那样深厚、无所保留的爱。妈妈越爱她、越觉得对不起她,她便越内疚、越有负罪感。是她抛弃了妈妈啊。可是,她鼓不起勇气坦白。
於是,两人的相处便僵持成了现在这样。
时懿以为她只是太长时间没有和母亲处在这样的亲密关系中,还不适应。她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她:”没关系,慢慢来,顺其自然,不用勉强自己。“
傅斯恬勉强笑了笑,应:“好。”她套上了自己的睡裙,看时懿也抆好了身体乳,打起精神,取过时懿的睡裙,示意她举起双手。
时懿眼眸漾了漾,顺从地举起了双手,由着她给自己套上睡裙,而后牵着自己回房:“好了,我们去睡觉吧。”
留着一盏小灯,时懿与傅斯恬互道了晚安,枕在一个枕头上,同被而眠。
身体其实疲乏极了,但两个人抱着对方,久久却都没有睡着。
“来来。”时懿知道傅斯恬还没有睡,忽然低低出声。
傅斯恬睁开眼,绵软应她:“嗯?”
时懿眼睫颤了颤,手臂把傅斯恬缠得更紧了些,嗓音有些涩地说:“对不起,那时候,没有这样抱抱你。”
傅斯恬怔了怔,所有曾有过的委屈、心碎,仿佛都被这一句话勾了起来,而后,又都被这一句话尽数抚平了。她眼里一下子有水雾漫开,随即,却是凑近了,亲吻了一下时懿的额头,露出了更璨然的笑颜。
够了。
能得时懿这一句心疼,她还有什么释怀不了。
“没关系。”她含着点鼻音,柔情似水地应。
时懿深深地注视着她,心又疼又软。她弯起被傅斯恬枕着的胳膊,轻抚傅斯恬脑后的发,柔了眼眸说:“有关系。惩罚我吧。”
傅斯恬困惑:“嗯?”
“罚我以后每天晚上都当你的人肉靠枕,抱着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