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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城忙了一天,这才回去歇息。
明天这何文讳就要去见信阳郡主了,他这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儿来。
其实师徒二人也是有些各怀心事吧。
都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利用了对方。
翌日一早,殷城就带着何文讳到了长公主府。
信阳郡主早就等候多时了。
她昨夜是一夜未眠啊。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世上竟然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骨肉。
让她瞬间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孤独无依无靠了。
她激动的不能自已,几乎是一夜未眠,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了一会儿,但是和殷城约好的是今天一早,所以信阳郡主还是自己醒过来了。
这可能就是太期待了吧,也知道有事情,所以就没睡的太熟了。
信阳郡主赶紧让丫鬟来替她梳妆打扮。
因为是见自己的日子,她自然不会打扮的多出格,而是十分的稳重。
真的是为人母的感觉了。
虽然这一天冲到了二十八年,可是她还是希望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早膳信阳郡主吃的也不多,只是匆匆吃了一些罢了。
这早膳的时候刚过,殷城就带着何文讳上门了。
信阳郡主一瞬间紧张的不行,而且有些不知所措。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了。
不过当她看到何文讳的那一刻时,瞬时一种亲近之情油然而生。
这大概就是血缘的牵绊吧。
信阳郡主看着何文讳,顿时眼眶就湿润了。
而殷城见状,也觉得自己的存在很是多余,就直接离开了,让母子二人单独相处说话吧。
其实到了此刻,殷城也看的出来了,他所求之事,信阳郡主必定会答应的。
母子二人对望了一会儿。
信阳郡主率先开口了:「快坐下说话,用过早膳了吗?」
信阳郡主大概对谁也没用过这种口气来说话吧。
可是对自己的儿子,她心中真是满满的愧疚之情啊。
她这一刻,心里是很感激殷城的吧,如果不是殷城,她只怕这辈子都无法同自己的儿子相认了。
「吃过了,郡主呢?」何文讳仍旧是有些局促不安。
这也是很正常的,虽然二人都知道彼此的身份,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相处,这相处起来,总是觉得有些尴尬。
「那坐下说话,本宫让人预备了茶果点心。」信阳郡主说完这话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何文讳是男子,若是女孩子可能会喜欢这些蜜饯点心的吧。
男子汉,应当不会喜欢的吧。
可这一次信阳郡主却是歪打正着了。
虽然何文讳是个男子汉,可是他却有一个很大的爱好,就是喜好甜食。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喜欢甜食,可是每次在吃甜食的时候,他就觉得十分开心和满足。
何文讳这个喜欢,也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
而信阳郡主也不过是歪打正着了吧。
何文讳看着桌上摆着的精巧的点心和蜜饯,其实有想尝一尝的慾望,可碍於信阳郡主,他还是忍住了。
只是搓着手,坐在一边,但是却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吧。
「你不要紧张,在本宫这里,就当是自己的家一样,本宫在有生之年,能与你相认,能见你一面,其实本宫真的是心满意足了。」信阳郡主由衷的说道。
何文讳笑了笑:「我不紧张。」但是不协调的肢体语言却出卖了他。
说是不紧张也都是假的了。
信阳郡主看着何文讳,其实从何文讳的五官面容上,可以看得出来,他和武成王还真是有几分相似的。
武成王长得有些异域模样,其实何文讳也有一些,可能常年征战沙场,皮肤是健康的黝黑色,显得阳刚之气重一些,就掩盖了南诏人身上的阴柔之风了。
可信阳郡主还是能认出来的,而且如果要进一步确认的话,就是他肩膀上的胎记了。
可是信阳郡主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虽然何文讳与她的容貌不太相似,可是如果开口提出来的话,会不会上了原本就没怎么有的母子之情呢。
信阳郡主一时间犹豫了,可若不是不确定一下,她又不安心。
毕竟这一出生就分开了,如今这二十八年过去了,她又该怎么确定呢。
她可是一眼都没看过孩子的。
但是这种一见面就觉得亲近的感情,却是没法解释的。
她到现在都解释不了。
这是她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感情。
所以信阳郡主一直都在犹豫这件事。
倒是何文讳似乎看出了信阳郡主的心思。
直接对信阳郡主说道:「郡主,我肩膀上的确是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自从出生就有,我可以给郡主看一下,师父一生刚正不阿,不会为了任何事情任何人颠倒黑白让人来冒充郡主的亲生孩儿的。」何文讳到底是武将,说话就是如此直接。
信阳郡主觉得有些尴尬,但是仔细一想,这殷家人的人品到底也是可以信的过的。
不然她也不会这样钦佩殷夫人了。
那这胎记看不看的,倒是也无所谓了。
但是何文讳却没有犹豫,撤下了自己衣服,露出了肩膀,然后背过身去,正好露出了胎记。
果然是月牙形的胎记,虽然信阳郡主没见过这胎记,但是也听太有身边的人形容过,她顿时心情更加激动起来。
她很想过去抱一下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却有些不太敢。
毕竟她看的出来何文讳眼中的疏离和淡漠。
这也都是很正常的,毕竟是多年未见了。
「好孩子,快把衣服穿好,母亲没有不信你。」信阳郡主赶紧说道。
「郡主相信就好,只是咱们到底多年未见,我是个粗人,多年来带兵打仗,说话比较直接,请郡主不要见怪,可能我对郡主真的没法一下子亲近起来,请郡主见谅。」何文讳直言不讳道。
「我明白,到底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虽然生了你,可是却没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当年的事情,母亲也是情非得已,那个时候,我年纪太小了,身不由己啊,自己尚且自顾不暇,这刚生下你,你就被抱走了,这些年,明里暗里,我也一直在找你,以至於后来,都已经失望了绝望了,以为你早就不在人世了。」信阳郡主说着,眼眶有些湿润了。
「是,我也从来没怪过郡主,对於我的身世,我多少也都清楚,当年郡主如此年轻,能生下我已经实属不易,到底也是我连累了您。」何文讳低头说道。
「当年,你父亲回了南诏国,只留下我一人面对如此困境,我同他相恋的时候,还未及笄,他说等我及笄就会向皇兄和母后提亲,可我的及笄礼就是他已归国,而我却怀了身孕,当时的我,双重打击之下,只能听从太后的安排,离开盛京到了山庄,悄悄的生下了你,生下你之后,就由不得我了,太后把你送走,是为了保住皇室的颜面,因为皇室不能让外人知道,一个公主和质子相恋,并且还未婚先孕,生下孩子,我那个时候只能听之任之。」
「郡主,我都明白,你不必解释了。」何文讳见信阳郡主的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劝道。
「不,你听我说完,失去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痛,我心灰意冷,任凭陛下和太后安排我的婚事,然后我就开始作,开始折腾,因为我心里的痛苦,我就折磨的我身边的人都陪着我一起痛苦,我的性子越来越暴虐,大约是心存愧疚吧,太后和陛下对我都十分纵容,他们不是越想保住皇室的颜面吗?那我就非要给皇室颜面抹黑,所以我开始纵情声色,因为我觉得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为何我就要从一而终,然后我就把自己过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回首过去,我真的也很懊悔,现如今,和你相认,我一度还很担心,你会也因为我的声名狼借而不愿意有我这样的母亲。」信阳郡主有些低声下气的说道。
这可能是她唯一对人低头的时刻吧。
这些年嚣张跋扈惯了,对人都是颐指气使,可面对何文讳,自己的亲生儿子,她真的觉得很羞愧。
她现在都在想,若是她是一个洁身自好的长公主,事情就会不同了吧。
「没有,郡主,您别多想,您选择怎样的生活,只要您自己高兴就好,不必考虑我,我也没有半点置噱的意思。」何文讳赶紧解释道。
其实北境那边民风也十分开放了,这女子二嫁三嫁,其实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信阳郡主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有些荒唐了。
但是何文讳倒也没觉得那么不堪。
「真的吗?你真的不在意?」信阳郡主问道。
「没,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和顾家大老爷解除婚约,毕竟这婚姻之事,还是两厢情愿的好,他既然不愿意,何必勉强呢,如果在继续下去,也是两败俱伤,郡主认为呢?」何文讳问道。
「你说的没错,我已经答应你师父了,而且只要你提出来的,我自然会竭尽全力的答应你。」信阳郡主见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心情也十分好,自然什么都答应了。
虽然儿子和她还是不那么的亲近,可是能到这个地步,她也真的是心满意足了。
最起码没遇到一个鄙视她仇视她的儿子,她已经很欣慰了。
「那就多谢郡主了。」何文讳拱手道。
「你我母子之间,无需客气。」
信阳郡主非要留何文讳用午膳,何文讳本想着离开的,但是信阳郡主盛情邀请,他自然也不好拒绝了,就留下一起陪信阳郡主用了午膳。
这一顿午膳吃下来,二人倒是觉得这母子是绝对没有认错的。
因为二人在吃东西的很多习惯上,竟然出奇的一致。
而何文讳也总算是知道为何自己一个大男人却这般的喜好甜食,因为信阳郡主也喜欢。
母子二人在一些小细节上,都很一致,这也学就是血缘的天性使然吧。
信阳郡主心里更加坚信这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信阳郡主对於这一切其实都很低调,可总也没瞒过邕晟帝的眼睛。
因为邕晟帝在信阳郡主的府邸安插了眼线。
当然,信阳郡主同何文讳相处的时候,除了自己的心腹,一概没让人近身伺候。
可这也不妨碍旁人猜测出来这其中的不同寻常啊。
而且当年这孩子被送走是太后的主意,半路被人劫走了,太后一直自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