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抽了口烟，试探地问：“这事你们从哪里听到的，我们口风挺严实的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秦成海能是什么好东西？”
张生想想觉得也是，道：“秦成海可是个十足十的败家子，既然你们都知道，我也不跟你说假话了。”
他笑了笑，开始吹牛逼，“秦氏工地的水泥都是我送，不过，那个陈狗日的会砍价，他妈的亏死老子了。”
“你就不怕我们砍价啊？”叶清微把手机往上抬了点，到仓库里头看了看，里头堆的全是水泥，还有半袋子打开的，不仔细看，确实跟正牌水泥没什么区别。
张生一脚踹过去，里面的东西就倒了出来，看着像是和水泥一个色，却和水泥差远了，她问：“这是什么？”
“草木灰。”张生道：“看不出来吧，我跟你说，你要是去买正牌的十五六块一袋，我这儿你能买几十袋。”
这么算，秦成海吞了可不只一点钱。
叶清微故作惊讶，“早知道我们之前就来了，现在我们工地还有一堆正牌水泥，可真是亏死我了。”
“别担心啊。”张生神神秘秘地说：“你们可以偷天换日，把大牌水泥卖给我，然后再换成劣质水泥。”
“这样也可以？”
“怎么不可以了。”张生又压低声音，“秦氏工地就是这么干的，他们上面不是来了人么，为了应付检查，他们又从我这里高价租了批水泥回去，你们可以试试。”
叶清微彻底被吓到了，难怪她们没发现问题，原来水泥都是租的，她看向张生，“你们仓库这点货够吗？”
“我们还有几十个仓库呢。”张生把玩着打火机，“说了这么多，你们什么时候签合同，我们谈谈具体的数目。”
他笑得一脸谄媚，门外却围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捏着仓库的门，随时准备关上，显然对方要强买强卖。
秦瑾言点点头，道：“和他签合同。”
对方很谨慎，签完合同的时候拍了几张照片，传到了什么群里聊了聊，确定是真实有效，又让她按手印。
上车叶清微拿着他们给的合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刚刚吓死我了，还以为我们跑不掉了，嘿嘿。”
“不会有事。”秦瑾言道：“他们没那个胆子。”
“你打算怎么做？”不知道为什么，叶清微总觉得她的笑容冷嗖嗖的，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秦瑾言没回她，而是把手伸到她面前。
叶清微赶紧把合同递过去，“这个会有影响吗？”
“不是这个。”秦瑾言说。
叶清微不解，“你要什么？”
秦瑾言瞥向她腿上的小包，“名片。”
叶清微恍然，赶紧把蓝郁的名片掏出来递给她，然后偷偷打量秦瑾言的表情，刚刚秦瑾言表现的很生气。
“我帮你保存。”秦瑾言说着，就把名片加进了文件里，顿了一会，又说：“以后不要随便收别人的名片。”
叶清微立马解释，“是上次吃饭的时候顺手放进去的，不是特地收起来的，这次正好排上用场了。”
秦瑾言嗯了一声，又轻轻地哼了一声。
叶清微有种她吃醋了的感觉，可又不敢确定。
“给你，以后用这个。”秦瑾言的手再次伸了过来，手心上放着她的名片，声音轻轻的，“这个也很管用。”
这次叶清微确定了，秦总吃醋了。
而且，还害羞了。
好可爱啊。
车开回了酒店，一停下，陈经理跟弹簧似得冲了过来，估计是在酒店门口等久了，人都晒黑了一圈。
他急急地问：“秦总，你们去哪了？”
“秦总的行程需要向你汇报吗？”叶清微瞪了陈经理一眼，都怪陈经理，她和秦总才没有去成姻缘庙，她特别嫌弃地挡开陈经理，“你怎么跟块狗屁膏药似得？”
陈经理脸上的笑容僵了，可任务不能不完成，继续厚着脸皮去问，“秦总，你们下午还要去工地视察吗？”
“不去了。”秦瑾言按开电梯，进去之后，又看向陈经理，“我请了批人去了工地，到时候你们记得配合。”
“什么人？”陈经理顿时紧张起来。
“捉鬼的人。”
话音一落，电梯门就合上了，陈经理愣了愣，接着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捉鬼的人？那不是道士就是和尚！
“哈哈哈！海总，我跟你说，我当时快吓断气了，我还以为秦总会请什么厉害的人，没想到是一群道士！”
陈经理一边打电话一边猖狂的笑着，电话那头的秦成海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怕是没别的办法了吧，不是我说，就她这点技术还跟我斗，真是要笑死人了。”
“那海总，咱们还要搞接待吗？”
“接待啊，给最好的接待。”秦成海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打脸秦瑾言的机会，“那什么你去搭个台子，她请道士我们就请戏班子，别让她到时候说我们没配合。”
“好的，我这就去。”
他们这边笑的得意，叶清微心里也纳闷，没明白秦瑾言是什么意思，按道理来说，她们已经知道真相了，工地上自然没有神鬼一说了。
她忍不住问道：“秦总你不会是想捉鬼吧……”
“嗯。”秦瑾言说，“捉比鬼还可怕的东西。”
比鬼还可怕的东西……那不就是人么。
叶清微跟在秦瑾言身后，没太想明白，这人怎么捉？总不能让道士在那儿舞来舞去，看谁不对抓谁吧？
秦瑾言似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淡定地推开了门，道：“你想的不错，确实是看谁不顺眼就捉谁。”
叶清微：“？？？”
什么意思？她不懂啊。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叶清微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秦成海到了工地就给秦瑾言弹了个视频。
他那张大脸直接对上摄像头，道：“瑾言，我已经让人搭好了戏台，就等着你请来的人来舞一舞。”说着，他转换着摄像头，对准前面的戏台，还有一群围观群众。
“驱鬼？这个秦总可真是封建迷信，不如海总。”
“可不是，前几天她来工地，我就觉得不是个聪明人，还是海总好，有钱请道士驱鬼，不如请大家喝水。”
“来来来，海总刚刚给大家买了水，冰可乐人人有份。”陈经理出现在镜头之中，又道：“秦总，道士什么时候来啊。”
大家再次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讽刺的笑。
陈经理心里顿时一阵舒坦，这两天他没少看秦瑾言的脸色吃苦头，现在海总打脸，他怎么想怎么舒服。
很快秦成海请来的戏班子到了，秦成海道：“瑾言，我本来是想让你的人先演，但是你的人半天没来，我就先让我的人唱一会，等你的人来了，我再让他们上。”
“不急，你们演。”
秦成海为了打脸，全程举着手机给她直播。
台上戏子唱腔高亢，演得活灵活现，戏到了高潮，锺馗一摇旗子，便将几个小鬼收进了袋子里。
全场欢呼鼓掌。
秦瑾言跟着看了十分锺，确实不错。
“现在鬼捉了，人心也定了。过两天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交差了，到时候你该怎么跟伯父说呢？”
“实话实说。”秦瑾言面色淡淡，坐在小阳台上，倒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叶清微，和她碰了碰杯子，拿着财务文件继续看。
叶清微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想问又不敢问，盯着她笔电的屏幕，正好叫秦成海看到，秦成海更得意了。
以前秦成海挺害怕她查出东西的，现在不一样，秦瑾言请道士过来，就说明了一点，她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你的人怎么还没来？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秦瑾言看了眼手机，道：“已经到了门口，要不你去接一下，不然他们到时候对你印象不好。”
“开什么玩笑？”秦成海懒懒地靠在躺椅上，待在外面等实在太热了，他又叫人弄了两个风扇对着吹。
不过能打脸秦瑾言，在热也觉得爽快。
一分锺后，秦瑾言抿了口酒，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到了。”
到了？捉鬼的人到了？叶清微赶紧凑了过去，想看看秦瑾言请来的到底是什么人，秦成海也坐直了身体。
这时，一个工人从远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急吼吼地说：“海总，外头来了好多人，特别多，咱们怎么办？”
“慌什么慌，不就是几个专业捉鬼的人吗。”秦成海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故意把“专业”两个字咬的很重。
那人哆哆嗦嗦地说，“太专业了，我害怕。”
嘁，没见过世面。
秦成海理了理衣服，很不屑地看了过去，顺便调整了下摄像头，“看，瑾言，你请来的道士到了。”
“我可没说我请的是道士。”秦瑾言纠正他。
“那是和尚？”秦成海放肆地大笑起来，一对眼睛眯成了条线，然而，他转身的下一秒，眼睛瞬间瞪成了铜铃。
那些人一个个全穿着专业的蓝色制服，在烈日之下特别耀眼，他们走到了秦成海面前，微微一笑。
“海总，我们是横山管理区的警察，专业抓违法犯纪不老实的人，也简称鬼，现在，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