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实习还顺利吗?”施辞隔了一会儿才问。她并没有问唐啁为什么要跑到邶城来,也许是想有自己的空间,也许是跟着张梓楠来的,她可以理解。
“嗯,挺好的。”
打算什么时候回萳城?
施辞把这个问题又吞了回去。大四上学期后面的两个月,她们外院还有课的,所以唐啁必须要回去。
她拿过自己的包,掏出一个红色的四方盒子,放在茶几上,窍白的手指推到她的面前, “过几天是你的生日了,没法跟你一起过,这是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唐啁看到盒子上的“cartier”英文,愣了愣。
“不贵,也不是新款,挺适合你的,你现在有工作了,有块手表好一点。”施辞看着她柔声道,“打开来看看吧?”
唐啁抿了下唇,打开来,棕褐色皮带,方形的表壳,看上去是玫瑰金,圆珠形状表冠,镶嵌着一颗凸圆形的蓝色晶石,时针和秒针也是湛蓝色,时间刻度是罗马数字。
静美又细腻,比圆形的表盘又多了一丝个性。
“太贵重了。”唐啁说。
“生日礼物,不贵重。”施辞说。
“我……”唐啁放下盒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保研邶语了。”
施辞唇角的笑意删减就褪去了,她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唐啁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呆望着她。
施辞的眼睛很美,尤其这样的眼睛经常会温柔,宠爱,深深地看着她。
眉目含情,浓情蜜意,就是来形容这样的眼神,
唐啁第一次看到她的眼神一点一滴灰淡下来的模样。
她浅浅地勾了下唇角,一点笑意都没有,叹口气,“啾啾,这样的事情,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不是反问的语气,只是伤感的,沮丧的感慨。
像是有人唐啁的胸口重重地捶了一拳,闷痛得喘不过气来,她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气氛变得怪异,一言难尽,有什么在发酵,又在死去。两人像被什么力量操纵着,或者宁愿相信有什么其他的力量钳制着她们。
再过了一会儿,施辞张了张唇,又摇了下头,她侧过脸,似乎在看这陌生的屋子,却没有聚焦点。
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我先走了。”
唐啁仰头望向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织了一会儿。
没有人说话。
施辞俯身再拿起包,挎到肩膀,朝门口走去。
唐啁眼睛眨了一下,她在门口停了几秒,才开门走了出去。
唐啁在原地呆坐了不知道多久,渐渐心里的难受无法承认,像强酸难以咽下,她跳了起来,拉开门跑了出去。
施辞顶着烈日走着,她一开始走得很快,且毫无目的,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弯,还是没有拐弯,照直着走。她只是在发泄着难言的情绪。
暑气一浪一浪地涌过来,后背不停地出汗,脖子黏了不少发丝,突然眼前的事物变成了白花花的一片。
她停了脚步,抓住了旁边的一个什么东西,感觉被闷在一个烧红的铜炉里,胸口一阵阵地泛起恶心感。
“呲”地一声,路边店铺,门口,店主大妈浇了一盆水,路边有白烟冒起。
店铺门口摆着太阳伞,伞下零散地摆着桌子和凳子,施辞定定神发现自己抓住的是桌角,她按了按额角,就听到有个爽朗的声音,“哎哎哎姑娘,没事吧,哟,你别是中暑了,快进来坐会儿。”
这是一家小小的饮品店,开着不高不低的空调,风扇还吱呀吱呀地转着,吹过来的风清清凉凉的,刚刚好。
店主给施辞倒了一杯温温的盐水,她一口一口咽下,终於好受了点。
店里没有什么人,很干净,店主大妈在清理着冰柜。
施辞静坐着,刚才纷涌杂乱的情绪已经平缓下来,心底空荡荡的,嗖嗖嗖的都是冷风。
切肤之痛,心冷如灰,时隔多年,她再一次感受到这种感觉。
施辞的眼眶缓缓地湿润了起来。
她并不知道,唐啁跑了出来,红着眼在街头巷尾焦急寻找,最后失魂落魄地放弃。
这完整的一幕,如果是电影里的情节,任何旁客都要说一句造化弄人,然而生活就是充满了无数的可能性,可能就此和解,也可能就此错过。
等到很久过后,她们才知道,这是风波,也是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