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啁心里腾升起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或许是起了风,灰尘迷了眼,她伸手去抆,指腹洇出两处水痕。
“我们分开吧。”折磨的太久,伤神的太久,她心神俱疲,也许分开是最好的选择,也许初恋都不会完美,注定要分手,也许是应该由她先说清楚。
她说完就垂下眼,站起身就走,眼底一片朦胧。
她还没走到门口,手臂被施辞拽住,往后一带,唐啁歪歪斜斜倒进她的怀里,施辞紧紧地抱住她。
施辞气息很急,很激动,身体微微颤抖,她嗓音也在颤抖,“……我不同意!”
唐啁在宜修楼楼下从黄昏坐到天黑,双腿被蚊子叮了许多红肿的包,她仿佛没有知觉。她的行李该寄的已经寄到了邶城,宿舍里剩下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随时随地可以走,这一走就是真的别离了。
那时她不敢回头,她能听到施辞在哽咽,她似乎哭了。
对不起……谢谢你……
唐啁这时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
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不敢上楼去,她似在有意识地拖延,再拖延一点在萳大的时间,再拉长一点与她呆在同个城市的时间,她估计自己要痛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也没关系,这都是她应得的。
夏去冬来,季节交替,并不会以人的意志所转移。
忙碌地无暇去想其他,日子也就一天天地过去了。
萳城满城的金黄银杏树叶,搭着点点雪花,很像文艺电影里的场景。
平安夜,施辞一个人在家,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房间响着音乐,“hey babe,whatyou expectto say
icould tell you that i'm doing great, but darling i 'm just not okay ......”
施辞实在听不下去了,按灭了,miu姐的电话及时进来了,“在忙什么呢?出来喝两杯呗?”
施辞还没回答,miu姐呵呵笑,“放心,就我一个人,连苏苏都不来,就我和你。”
miu姐选的是一个爵士酒吧,现场有一只驻店乐队在演奏,舞池有三三两两的情侣随乐曲轻舞,光影流转,有那么几分老上海酒吧的氛围。
两人坐在吧台,背对着舞台,一杯接着一杯喝。
“看我多有义气,不陪女朋友,来陪你。”酒精对miu姐来说,跟水也没有不同。
施辞轻笑一声,没有多大的笑意。
她很久不喝酒,加上没吃多少东西,三四杯下去已经有点微醺,她没说几句话,很寡言。
这时,音乐声暂停,一个醇厚磁性的女声在清唱响起,“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错,忘不了你的好……”
施辞的心脏被击中,她眨了一下眼,举杯的动作暂停,细碎的光点映着水雾在她的眼中,她哽一哽,一仰而尽。
miu 姐看她一眼,难得见到施辞这样为情所伤的模样,她本想调侃几句,又觉得有点不厚道,只能沉默陪喝。
又几杯下肚,女主哼着曲子,缓缓轻舞,已经唱到了,“忘不了离别的滋味,也忘不了那相思的苦恼……”
施辞听得泪眼盈盈,用手指轻轻地拭去。
miu不但不同情,反而很想笑,“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期待爱情,期待那种爱到疼痛的感觉,你看现在如愿以偿了吧,滋味如何?”
施辞一噎,看她一眼。
miu姐挑了一下眉,这下真的笑出了声,她边笑边去捏施辞的脸,“哎哟哎哟,还委屈了是吧?好啦好啦,姐姐错了!”
施辞听到这个“姐姐”胃猛地一疼,白她,“谁想叫你姐姐?”
miu姐眨眨眼,“那我叫你姐姐?”
施辞直接把背转向她。
miu姐忍住笑,“好了好了,不说不正经的,我今晚来陪你就是听你说话的,可你总得说,不要憋着啊。”
“不就是被甩了吗?”
“没啥大不了的,总不能每回都是你甩人吧?做人要公平点。”
施辞忍无可忍地再转回来,“你确定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miu姐及时收口,一副我不说了我听你说的神情。
“……”施辞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隔了许久,“你和苏总也挺久了,你们怎么做到的?”
“我们啊,对彼此的要求都不高,不,应该这么说,几乎没有期待,所以任何的举动都是惊喜。”miu姐笑一笑,晃了晃酒杯,估计也有点醉了,她开始念起诗来,“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
施辞:“……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miu姐接着念,“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天长,我的爱情短。”
施辞皱着眉听着,又喝了一杯,叹口气,额头抵着手背上,“我是不是……错了,我就应该开口留她,不让她走……”
“可她走得也太干脆了……”
施辞扣下酒杯,酒意熏着眼睛,她把头俯低下来,眼泪再也克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