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进城内刮起了风。一阵风送进车厢,王姝嗅到了风中的土腥气。走到半路,天空便下起了雨。街道两边的商铺急匆匆地关了门,路上眨眼间就没了行人。

孙正怕天黑会不安全,狠狠甩了马鞭,加快了速度。

马车吱呀吱呀地压着地面驶入巷子,雨滴落在青皮马车顶的油布上。霎时间天地间就只剩下雨打油布的沙沙声。

到了门口,孙正去敲的门。

袁嬷嬷本以为王姝今儿不回来了,没想到晚上还赶回来。披了件衣裳亲自过来迎,顺势就提起了下午王家那边的下人过来过萧宅的事儿。

“谁来过?”王姝搂紧了衣裳,扭头看向举着伞走过来的袁嬷嬷。

萧衍行人在山上,萧宅这边如今没有主母管着,便暂时由袁嬷嬷接过了管理内宅的职责。府上有点什么动静,自然是报到她这里:“一个高壮的混血外族男人,说是叫托合提。”

“托合提来过?”王姝皱起了眉头,“可有说是什么事?”

“据他说,衙门的人找到王家去。”袁嬷嬷见王姝的衣角被雨水润湿,忙将伞往她那边偏了偏,“说是今儿上午,张家的儿媳去衙门举报,主簿张耀民与毛氏私通。”

王姝:“!!”

张家儿媳为何去衙门举报张耀民?这事儿怎么这么怪?

“据说因为这事儿牵扯到了官员的私情,动静闹得挺大的。如今整个县城的人都在瞧着,县令下了狠心,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本身毛氏的死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这年头人命不值钱,死一两个人都不算是大事儿。衙门之所以会管毛氏,是有人把事情报到衙门去。有人捅上去,这路边死了个女人的事儿就不能不管了。好歹县令是父母官,要伸张正义维护公正秩序的。

不过临安县的衙门一向做事糊弄,查案子也不是很走心。但今年凑巧衙门进了几个新人,其中有好几个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这次毛氏的案子刚好撞到了新人手里。这个新人家中世代做这种查案的末流小吏,为人十分较真且观察入微,叫郭勇,才二十四岁。

最较真的郭勇刚好就接了毛氏的案子,他揪着不放,这个案子才紧锣密鼓的查起来。

本以为就是个普通女子遭遇强杀的案子,谁知道又牵扯出了如今临安县最年轻的主簿老爷。这主簿年岁不算大,二十七的年纪。这个年纪有功名在身,也算是寒门贵子了。苦於家境贫寒,没能往上再进一步。但胜在为人聪慧机灵,十分得县令的赏识。

听说最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被县令瞧中了,正准备将庶女嫁给他为妻……

王姝听着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哪有那么多凑巧?

凑巧连着凑巧,那必然就是人为。

王姝扭头看向神情平淡地与她闲话这些的袁嬷嬷,袁嬷嬷眨了眨眼睛。

王姝想了想,还是选择问出来:“……这事儿跟爷没关系吧?”

“爷不至於跟个没有威胁的妇人计较。”袁嬷嬷脸上几不可见地闪过一丝笑意,没有正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