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女士道：“巧了吗这不是？”

程渊兮被他妈一掌拍得腿都麻了， 他拿过宋青柔手里的手机，来回看那两行字，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 心情复杂道：“她没骗我， 还真的是好朋友。”

宋青柔瞪大眼道：“什么好朋友？这明明写的是女朋友！”

程渊兮先不动声色把腿挪开， 笑道：“妈，女朋友不一定是女朋友，也可能只是女性朋友， 我公司的小姑娘还互相叫老婆呢，不一定是那个意思。”

到嘴的儿媳妇飞了？绝对不行！

宋青柔坚持己见：“肯定是女朋友！你这个直男！”

程渊兮：“……”

宋青柔改口：“你这个弯男！哪懂我们女人心里想什么。”

她和神情自若的程渊兮对视了一眼。

宋青柔神情动摇。

万一真的只是女性朋友呢？宋青柔确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而且程湛兮去年大费周章地逃婚，到头来又撞到未婚妻手上，这是什么古早小说桥段， 难道是郁清棠早有预谋守株待兔？

嘶，宋青柔这么一想， 顿时觉得不大好了，那她女儿承担的是什么角色？羊入虎口？虽说这只老虎很美貌。

程渊兮右腿交叠在左腿上， 道：“妈，你纠结这么多干吗？直接问妹妹不就好了。”

宋青柔道：“她不是在睡觉么？展览可累了，让她多睡会儿。”

程渊兮：“没让你现在问，等她睡醒了。”

宋青柔哪等得及， 转头点进了程湛兮的朋友圈。

程湛兮的朋友圈丰富多了， 艺术作品、日常， 还有秀恩爱。

宋青柔和程湛兮的共同好友就多了去了， 点赞的名字排成好几列，宋青柔从眼花缭乱的名字里找到了郁清棠，但是她几乎不评论，少数几条评论看起来也很客套。

【好看】

【是什么花？】

宋青柔火眼金睛， 从里面找到一条不同寻常的。

郁清棠：【什么时候回家】

宋青柔抬起手，程渊兮及时站了起来，让自己的腿幸免於难：“妈你想喝水吗我去给你倒一杯。”

宋青柔摆手。

喝什么水，她现在只想知道她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为了第一时间得到答案，宋青柔连午觉都没睡，估摸着程湛兮睡醒了，一个越洋电话拨了出去。

东一区的程湛兮嘴里都是牙膏泡沫，接起来：“喂，妈。”

宋青柔：“起了吗？”

“起了，在刷牙。”程湛兮给她听电动牙刷的嗡嗡声。

宋青柔没有直接问，而是铺垫了几句，“无意”中说道：“你去国外一个月，你女朋友没和你一起去吗？”

程湛兮抆干了脸，看着镜子里皮肤白里透红的自己，笑道：“人家要上班的。”

“上次你说她是什么职业来着？老师？”

“数学老师。”

“家里什么背景啊？”宋青柔的妈妈身份让她问起这些话题都相当自然不违和。

“唔，挺复杂的，我回头有空再和你说。但是应该挺有钱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在我们小区有一栋楼。”

宋青柔脑子里灵光一闪，用茶几的纸笔记下“小区”两个字。

程湛兮道：“我就住着她的房子呢。”

宋青柔道：“说过说过。”

程湛兮欣赏完自己的脸，从盥洗室往外走，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不是觉得你谈了好久的朋友，都没有带回家见见么？”

“哪有好久？才一个多月。”

“妈不管，就是好久了，也不发个照片给我们看看。”

程湛兮脚步微顿。

这……

不是她小气，她在朋友圈从来不发郁清棠照片，连背影都不给，上次靳斯月去看她以后，更坚定了程湛兮绝对不在朋友圈公开郁清棠照片的想法，她不能不让郁清棠抛头露面，但她可以选择少让几个人看到她。至於家里，她确实也没有这个念头。

好吧，她就是小气。

程湛兮打马虎眼：“我不是想着给你们一个惊喜吗？到时候上门直接见家长多好。”

宋青柔：“那你什么时候带她回家？”

程湛兮：“……”

宋青柔：“照片。”

程湛兮：“……我一会发你们。”

宋女士提要求：“要合照，妈还想看看你。”

程湛兮扬起唇角：“好的，我待会找找。”

宋青柔：“她叫什么？”

宋青柔秉承尊重女儿隐私的想法，尤其是感情的事不乱掺和。程湛兮不主动说，她也不问，况且……万一没追上、在一起没多久又分手了，多尴尬。

程湛兮：“郁清棠，郁金香的郁，河清海晏的清，海棠的棠。妈你笑什么？”

宋青柔：“我笑了吗？”

程湛兮纳闷：“你笑了啊，还笑出了声。”

宋青柔道：“哎呀，这名字一听就是个美人。”

程湛兮当然知道她妈妈是重度颜控，遂笑道：“人也是真的美人，比照片漂亮几百倍。”

宋青柔说：“我要吃午饭了，照片发我微信。”

挂断电话，宋青柔把儿子叫过来，说：“你之前是不是说过你妹妹住的小区是卫家开发的？”

程渊兮记得，点头道：“誉颂开发的，名门公馆。”

“那就对了。”宋青柔开始忧虑另一件事，“你说你妹妹是不是被下套了啊？”

程渊兮：“？”

宋青柔分析道：“郁清棠堂堂大小姐，为什么会去泗城这个小地方当数学老师，还刚好当了你妹妹的房东，和她做邻居，是不是知道你妹妹逃婚，气不过，所以来了招请君入瓮。之后再甩了她，达成报复的目的，那你妹妹岂不是惨了？”

程渊兮：“……”

是谁和他说相由心生的，美丽的外表不可能有丑陋的内心，现在又来打自己的脸。唯一令程渊兮欣慰的是，宋青柔没有因为郁清棠的美貌而忽视自己的女儿。至於宋女士的脑补，程渊兮觉得不可能。

倒不是他信郁清棠是只纯良无害的小白兔，而是他相信程湛兮的智商和情商，就算郁清棠先设计她，程湛兮也能将计就计，顺利抱得美人归。

退一万步讲，他妹妹还有程家撑腰，卫七小姐敢动她一根手指，试试看。

但程渊兮不打算理会她妈妈层出不穷的脑洞了，作家想象力丰富，还会不断推翻自己，他说什么根本不重要。

果然吃饭的时候宋女士就心不在焉，在脑海里不断完善自己的脑补。

“我还是觉得小棠是个好孩子！”宋青柔从汤碗里抬起头，双眸熠熠生辉。

程渊兮微微一笑。

您开心就好。

吃过饭，宋青柔也收到了程湛兮发来的合照，程湛兮的右手搭在郁清棠的肩膀上，指肚抚着她的侧脸，两个人都望向镜头眉眼弯弯。

宋女士捧着手机，程渊兮在给她抆眼角的泪水。

“你妹妹太争气了呜呜呜……”

宋女士泪中带笑：“妈妈的好女儿啊……”

***

郁清棠还不知道自己在程家掀起了轩然大波。

她回泗城几天后才想起来，要屏蔽程湛兮的妈妈，慌得手忙脚乱，差点手误点到删除联系人。隔天她想起来屏蔽太明显，把朋友圈改成三天可见。

程湛兮又第一时间发消息问她：【怎么突然改三天可见了？】

幸好她们俩远隔重洋，程湛兮看不到她慌乱的神情。

[郁清棠]：看到有这个功能，就试了一下

[程湛兮]：打开吧，我睡觉前习惯翻一下你的朋友圈

[郁清棠]：好

她绝望地坐在床上。

那程湛兮妈妈怎么办？以后发的可以设置权限，以前的不是一目了然？

郁清棠检查过自己的朋友圈，也看到了程湛兮给她的语气亲密的留言，还有那句明目张胆的“女朋友”！这要是让程湛兮妈妈看到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郁清棠东想西想，破罐子破摔，决定什么都不做，维持原样。

程湛兮妈妈都五十多岁了，虽然保养得好，看起来像三十多，但是毕竟年龄摆在那，万一她不看别人朋友圈呢？尤其自己发的内容那么无聊。而且她是要和程家退婚的人，不可能那么关注自己吧，还一条一条看评论。

郁清棠安慰并说服了自己。

但聊天框里宋青柔发来的消息让她觉得自己筑就的心理城墙摇摇欲坠。

[宋青柔]：推送文章《年轻人必须知道的几个养生小技巧》

[宋青柔]：小棠你养不养生的呀？平时喝枸杞水吗？

小棠不敢说话。

拖到晚上，郁清棠才硬着头皮回复：【还好，喝的，谢谢阿姨】

[宋青柔]：不客气，现在春天快入夏了，我给你寄点花瓣茶和花草茶过去吧，地址给我？

郁清棠汗都下来了。

[郁清棠]：不用了阿姨，我可以自己买

[宋青柔]：我和你妈妈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和阿姨见外是不是？

郁清棠抆了抆额头的汗，把家里的地址给了她。

程湛兮不在家，郁清棠不用顾忌快递会被看见，宋女士几乎每天都变着法地给她寄东西。

一楼前台值班的小姐姐见郁清棠拿着两个快递盒进楼，习以为常地笑道：“郁小姐又有快递啊。”

郁清棠神情自然：“是啊。”

前台小姐姐艳羡道：“程小姐寄来的吗？”

都出差了，还不停地往家寄礼物，神仙女友。

郁清棠笑容微僵，含糊道：“算是吧。”

女朋友妈妈送的。

前台小姐姐笑着目送她步入电梯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嗯嗯？是就是，什么叫算是？

郁清棠按密码打开2102的大门，程湛兮换密码锁主要是为了方便郁清棠，不能总让她带钥匙。郁清棠换鞋进门，把快递放在客厅地上，蹲下来任劳任怨地拆快递。这回宋青柔给她送了一套手工紫砂壶茶具，郁清棠不懂这个，但宋青柔出手，肯定价值不菲。

之前送些吃的喝的就算了，不值什么钱，郁清棠收起来除了觉得不好意思外，没别的想法，但这个真的不行。

[郁清棠]：阿姨你的紫砂壶我收到了，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已交快递寄回，抱歉

[宋青柔]：没事，就是别人送了一把，我家够用了，我想着你是不是用得着

宋青柔靠坐在床头，看着屏幕上方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输入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出差回来穿着藏青色男款丝绸睡衣的程颐往她屏幕上看了一眼，无奈地说：“你别吓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