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恋恋不舍,嘴里还是体贴道:“那你睡吧。”
木枕溪说:“晚安。”
肖瑾温柔道:“晚安。”
木枕溪等着那边挂电话,肖瑾在等她挂电话,半晌,还在通话中。
“……”木枕溪对着麦克风说了句,“挂了啊。”
肖瑾说:“好。”
木枕溪按了挂断键。
为了明天的工作,她不敢放任自己再乱想,催眠自己赶紧睡了过去。
肖瑾第二天的课程很宽松,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抽出了平板,上网搜限制游戏版号的事情,网上闹得还挺大的,业内哀嚎遍野,很多玩家也怨声载道,说好上线的游戏上不了,满腔期待落了空。
她囫囵了解了一番,好像是很严重,给自己一个国外的朋友打了电话。
肖瑾认识的人多且杂,圈子套圈子,各行各业的都有,有和她一样埋头沉浸於学术研究的社科学博士,也有齐音这样游走在会议桌谈笑风生的华尔街精英,自然也有做游戏的朋友,而且是个华人,在一个全球都知名的游戏公司。
国外还是白天,谈不上扰人清梦。
对方接到她的电话很惊讶,一个劲问她什么时候回去,热情得不得了,肖瑾头大如斗,不得不和她叙了几句旧才切入正题。
聊完以后,对方揶揄地问:“你这是帮谁打听呢?问得事无巨细的。”
肖瑾音质清冷,毫不避讳地说:“我女朋友。”
对面猛地没了声音。
肖瑾:“喂?”
对面才反应过来似的,声调骤然拔高,嗓子都快喊劈了:“你有女朋友了?!”
肖瑾莞尔:“干吗?你还打算追我?”
对方:“完全没有,谁不知道你难追,我懒得自取其辱。”须臾,她又问一遍,“你真有女朋友啊?不是骗人的?”
肖瑾费解道:“我好端端的骗你干什么?”
半晌,对方憋出一句“我靠”,说:“我要去给大家宣布,你有女朋友了,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吗?”她兴奋极了。
肖瑾想了想,说:“应该吧。”
齐音是空中飞人,一年一半时间都在世界各处飞,肖瑾没跟她说过木枕溪的近况,她没有和对方汇报的习惯,齐音也不是殷笑梨那样的老妈子,以照顾她为乐,算来好像快一个月没联络了,上回的消息还是问她有没有头疼,肖瑾说好多了,齐音就没再多说。
远在海外的这位朋友立马将电话挂了,应该是满世界嚷嚷去了。
肖瑾唇角往上勾了勾,抬起细白手指摸了摸自己的眉骨,反正木枕溪不认识她国外的朋友,自己也没说木枕溪的名字,那就“委屈”木枕溪提前担任她女朋友的头衔好啦。
肖瑾指尖继续往上,摸到了左额角的微微凸起,神情一顿,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脸色几度变幻,继而眼神露出一丝庆幸来。
她以前担心过木枕溪看到这道疤会问起来,肖瑾连搪塞的借口都想好了,就说是不小心被人撞了下,磕到了墙角,流血结痂后来留了疤,现在正好,和车祸的伤口重叠在了一起,木枕溪根本不会起疑,也不会知道自己当年为她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她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她也不能有任何负担,所有会让她难过的事情,肖瑾都要把它悄悄掩埋掉,这一辈子都不能被她知道。
木枕溪只需要爱她,和被她爱着就够了。即便不爱她,也要爱她自己。
这是肖瑾唯一的心愿。
***
翌日一早,木枕溪走到了露天咖啡厅,她特意比平时更早出门半小时,没想到肖瑾来得更早。
天气渐渐转暖,今天气温上升,肖瑾坐在了外面,很显眼的位置,她的打扮更亮眼,浅粉色的毛衣白色长裙,没戴围巾,长发梳了个偏分,一侧还夹了个亮粉的糖果色发卡。
木枕溪:“!!!”
这是谁家的高中生不听话跑出来早恋了。
没等木枕溪到她跟前,肖瑾就先站了起来,眸光晶亮地注视着她。
隔着三步的距离,她出声招呼:“早上好。”
木枕溪说:“早上好。”嘴角自然而然地往上扬起来。
她在肖瑾对面的座位坐下。
肖瑾说:“我还没有点餐,等着你一起。”这态度好像太无礼了,肖瑾顿了下,伸出一只手,彬彬有礼地重新邀请,“这位美丽的小姐,有荣幸和你共进早餐吗?”
木枕溪已经坐下了,为了配合她,只得再次站了起来,假装自己现在穿着长裙,提着裙角施了个礼,将手指放到她掌心,莞尔道:“我的荣幸。”
肖瑾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入座,松开手,自己也坐下。
木枕溪定定地看了她两秒锺,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刚刚你邀请我的时候后面有个人走过去,看我们俩跟看智障一样。”
肖瑾摆手,非常不以为意地傲然说:“单身狗,嫉妒我们。”
木枕溪:“哈哈哈哈。”
笑完以后反应过来,她们俩现在不也都是单身狗吗?肖瑾又占她便宜,登时又羞又恼。
占便宜成功的肖瑾笑容格外灿烂,将竖在桌面的餐单递过去:“点餐。”
木枕溪点了拿铁和海绵面包,肖瑾摇头,抬眸看她,真诚地建议说:“早上喝咖啡对身体不好,要不换成牛奶?”
木枕溪无可无不可:“唔。”
肖瑾说:“你平时加班是不是喝很多咖啡?”
这回木枕溪点了头,要问办公室最重且每天持续时间的味道是什么,不是香水,也不是花,是咖啡。
肖瑾说:“那就牛奶吧,养养胃,胃病很要命的,对了,你有胃病没有?”
木枕溪说:“还好,不严重。”她平时忙起来确实会经常忘记吃饭,但好在身体够顽强,现在除了腱鞘炎之类的寻常职业病,还没作出什么大毛病。
肖瑾把她的咖啡彻底否了,点单栏上换成了牛奶:“那就更得养胃了。”
木枕溪忍不住说:“那你在国外还经常喝酒?”还喝醉。
肖瑾气定神闲道:“不都是过去的事了吗,我现在每天晚上睡觉前喝牛奶。”她问,“你喝吗?”
木枕溪不知道她怎么又岔到晚上喝牛奶的事了,还是听话地摇头。
肖瑾嘱咐道:“可以培养一下喝牛奶的习惯,对皮肤也好,像咱们这种皮肤开始走下坡路的,平时更得注意保养。”
木枕溪稀里糊涂地点了头。
是得好好保养。
肖瑾点了两份早餐,都是牛奶,还有烤燕麦和面包布丁,肖瑾食量小,提前将两个盘子里的食物用餐刀切割开,她两样各吃三分之一,剩下的都给木枕溪。
木枕溪:“……”
可吃属於肖瑾的那份早餐的时候,唇角有了微不可觉的弧度。
两人将早餐吃完了,同行到十字路口,依旧是木枕溪往公司,肖瑾往地铁站。道别的时候,肖瑾放下了挎包一边的背带,说:“等一下,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她拿出来之前的那几秒,木枕溪疯狂脑洞。
不会是花吧?花放在包里应该会被压瘪吧,品相都不好了。也可能是花,不是一大捧,是几支,肖瑾的包容量挺大的,如果仔细包好的话不会损坏。
如果送花为什么不在咖啡厅送呢?是不是怕太引人注目?现在大街上送也挺引人注目的吧?吃准了自己要去上班了,临别前不会拒绝她?
要是花?自己是收呢?还是不收呢?
下次要不要回一捧?
是得回,於情於理都得回,肖瑾要是问她为什么送花给她,她就说是回礼,一捧一捧的比较好看,就没买单支的。
木枕溪又大发奇想,脑海里飞速掠过一个念头,立马咬住了下唇。
该不会是戒指吧?
不会的不会的,说了不能那么快。
万一真是戒指呢?
木枕溪的手有点发抖了。
戒指是……绝不能收的。
她也不敢回。
“这个给你。”
仿佛天外传来的一道声音,隔着玻璃屏障似的听不真切。木枕溪视线先落到肖瑾脸上,然后才分辨出来那句话是她刚才说的。
她猛地从自己的臆想中回神,目光往下,看见肖瑾手里拿着的……书。
书?
竟然是书?
肖瑾送了她一本书。
木枕溪:“……”
木枕溪把书接过来,崭新的,她看了眼封皮,是沈从文的《湘行书简》,这本很有名,她看过。
肖瑾定睛望她,偏了偏头,吐出了心里的疑惑:“你看起来……有点失望?”
木枕溪将书抱在怀里,笑道:“没有啊。”
肖瑾看她一眼,抿抿唇,低柔道:“记得看里面的书签。”
木枕溪温柔地应:“好。”
到了办公室,木枕溪便迫不及待地在书里翻找着,找到以后,她手指压着那页,另一只手两指捏起来薄薄书签,翻到背面,有一行话。
女人娟秀俊逸的行书:【我要傍近你,方不至於难过。】
落款是肖瑾。
这是节选的一句,木枕溪在手指压着的那页找到了原话:“风大得很,我手脚皆冷透了,我的心却很暖和。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原因,心里总柔软得很。我要傍近你,方不至於难过。”
木枕溪眼里有水光柔软地波动了一下。
“老大早上好。”柯基妹子比木枕溪晚到一步,习惯性朝她的工位方向打了个招呼,便往自己座位走了。
她猛地顿住脚,揉了揉眼睛,看着那个神态恍惚带着痴笑的人,这是干什么?抽风了吗?
柯基妹子眼珠子古灵精怪地一转,突然抬手,一敲玻璃。
声音在耳边陡然炸开,木枕溪回神,不悦皱眉道:“你干什么?”
柯基妹子:“……”
完了完了完了,连凶她的语气都这么温柔,中邪了,要么就是中春药了。
柯基妹子早想好了借口:“我去冲杯咖啡,老大你要吗?”
她不过例行询问,每回木枕溪都点头,但这回她失策了,柯基妹子越过工位隔断去抓她电脑旁的杯子,冷不丁被木枕溪截住。
木枕溪淡道:“不,我要喝牛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肖瑾:喝什么牛奶,喝我的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