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上去吧,早点休息,晚安。”更深夜重时,木枕溪把肖瑾送到2栋楼下, 一只手揣在口袋,一只手朝她挥了挥。
肖瑾咬唇, 笑眼望她, 倒退着往后走。
木枕溪面露无奈,接着皱起眉头, 眼神里闪过警告。
“晚安。”肖瑾语气轻巧上扬, 笑得更灿烂, 转身进大门里了, 一路都没回头, 背影都写着明显的开心和满足。
木枕溪目送她消失在拐进电梯口的角落, 在原地再次站了一会儿, 才悠闲地漫步似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她回头望了望2栋属於肖瑾家的那扇窗户, 明明刚分开,就开始想她了。
突然涌起一个念头。
想和她住在一起, 这样每天一睁眼,上班下班都能看到她。
木枕溪赶紧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冷静一下被爱情冲昏的头脑, 这才哪儿到哪儿,就想着同居了?手还没牵呢!快孩子取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说起牵手,木枕溪就轻轻地嘶了一声。
在小区里肖瑾是又挽胳膊又搭肩膀的,恨不得整个人扒在她身上, 一出去吃饭就正人君子了。
吃饭的时候就算了,总不好在桌子底下悄悄牵手,但吃完饭她们去林城特别有名的一个公园散步,绕着湖走了一大圈。这公园旁有个广播电视塔,算得上是林城的景点和标志建筑物之一,湖上有亮着灯的游船,夜色下划开柔旖水浪,很美。旁边不远有条美食商业街,还有居民区,一到晚上这里就非常热闹,热闹,但不吵闹,多是遛食、散步,还有慢跑锻炼的。
木枕溪和肖瑾两人肩并肩,绕着湖散步。木枕溪假装四处看风景,肖瑾一直在看湖,和她聊天,回忆往昔:“以前我们两个晚上逃课过来约会,你记得吗?”
木枕溪手在桥上的栏杆上随意撑了一下,说:“记得啊,但我澄清一下,是你逃课,非拉着我,害我晚上熬夜做试卷。”
肖瑾疑惑:“是吗?我记不清了,是我要逃课的吗?”
木枕溪叹了口气,转过脸盯着肖瑾:“你说的都是对的,你做的没有错的,你逃课不是你逃课,是我要逃课。”
“哎。”肖瑾乐了,“我是这样的人吗?”
木枕溪说:“你是,你非常是。”
肖瑾发自内心地问:“那我这样喜欢倒打一耙的人,你当年怎么会喜欢我?”
木枕溪心说:什么叫当年,我现在还是喜欢你。
木枕溪作认真思考状,其实心里什么都没想,过了会儿,托着下巴回答她:“不知道啊,可能是瞎了眼吧。”
肖瑾抬手。
木枕溪反应灵敏地往后一缩:“干什么?想家暴我?”
肖瑾手停在半空,重点重复了一遍她说的那两个字:“家、暴?”
木枕溪脑筋一转,一本正经解释道:“当着大家的面对我进行暴力。”
肖瑾挑眉,拉长了音:“哦……这样。”她继续将手里的动作继续下去,在木枕溪左肩轻轻掸了一下,收回去,说,“有只小虫子落在了你肩膀上。”
木枕溪说:“谢谢。”
肖瑾又说:“放心,我没有当着大家的面对你进行暴力的爱好。”她出口流利地吐出那段方才木枕溪强行解释的话,多少带上了取笑的意味。
木枕溪略有羞恼,往前快走了几步。
肖瑾笑着追上来:“喂,你别跑啊,我还没说完呢。”
木枕溪越走越快,但假借往两旁看的机会余光往后扫,黏在肖瑾身上,确保肖瑾一直跟着她后面。这地方人挺多的,天色又暗,视线里一旦失去一个人的踪影就很难找了。
肖瑾体力不支,追得有点累了,木枕溪适时地放慢了脚步,肖瑾窥见机会,一举发力,木枕溪不过眨了两下眼睛,她居然就奔到自己眼前了,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气喘吁吁地数落她:“你能不能稍微照顾点我?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长那么长的腿。”
木枕溪一言难尽道:“你自己缺乏锻炼,赖上我了?”她又想起个问题,“对了,你自个儿住以后,早上还起来晨跑吗?”
肖瑾目光闪烁:“这个……”
木枕溪一看她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了,斜眼睨她:“没跑了是不是?”
说到这肖瑾稍微挺了挺胸:“还是跑了几次的。”
“几次啊?”木枕溪嘴角噙笑,问。
“快有十来次……吧?”肖瑾重新低头。
木枕溪继续洞察地笑:“是不是一开始还能坚持隔三岔五跑一跑,后来就荒废了。”
肖瑾已经说不出话。
木枕溪一句话都没说错。她失忆那段时间住在木枕溪家里,为了和木枕溪多一点相处时间,自告奋勇出去跑步,每天都有盼头,再加上那时候正是盛夏,早上醒得早,起床非常轻松,闲着跑几步就跑几步。一从木枕溪家搬走,肖瑾晨跑的频率从每天变成隔天,从隔天变成隔三岔五,天气渐冷,有一天定好晨跑的日子她在被窝里睡得起不来,一拖再拖,拖着拖着就自动取消了计划。
木枕溪叹气,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干别的事都挺有毅力决心,就锻炼身体光顾着偷懒,你天天坐办公室,腰椎颈椎都容易出毛病,现在不注意,老了以后有你的罪受。”
肖瑾小声咕哝。
木枕溪:“你说什么?”
肖瑾忙道:“没什么。”
她是说要么你早上喊我出来一起跑步,我肯定就起来了,但想想木枕溪公司有健身房,平时都在公司健身,说了也没用,木枕溪说不定还觉得她花花肠子多。
木枕溪明知无用,还是嘱咐了句:“多走动走动,不跑步也可以散散步,比如晚饭之后,在小区里走走,别就知道在书房看书。”
肖瑾乖乖点头:“知道啦。”
木枕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工作安排,自己时间紧,是没法陪她一起锻炼了,将徘徊在喉间的话咽了回去。
肖瑾的手腕突然被捉住,她吓了一跳,以为有危险,本能靠近她:“怎么了?”
木枕溪低头看着已经贴在她怀里的肖瑾,再怎么体寒,人的身体也是有温度的。木枕溪下巴蹭到了肖瑾的鼻梁,肖瑾再一个仰头,目光相抵。
红唇近在咫尺,吐息间都能感觉到彼此的热气。
木枕溪视线落在她微微启开的嘴唇,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喉咙上下吞咽,止不住地心猿意马。
一边是理智,一边是感情,展开了拉锯战。
亲吧,明明两情相悦,不要这么畏首畏尾的。
不能亲,亲完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犹豫之际,肖瑾已经主动将脚尖垫起,朝她吻了过来。
木枕溪理智的那根弦彻底绷断了。
正要不管不顾地迎上去,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一声:“麻烦让一下,让一下谢谢。”
两个打闹的人影一前一后过来,连同欢声笑语,他们前方的人纷纷让路。
木枕溪触电般松手,肖瑾也自发从她怀抱里急退出去,后背抵住了桥栏,身形一晃,木枕溪手要去扶她,肖瑾已经自己站稳了。
有点尴尬。
木枕溪清咳了一声。
肖瑾跟着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你刚刚抓我手干吗?”木枕溪这个乌龟性子,初衷肯定不是想吻她。
“哦。”木枕溪呆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似的,“哦哦哦,我是……”
她拉开短款薄外套的拉链,里面是件贴身的t恤,肖瑾莫名,用眼神表示询问,木枕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想让你摸一下我的马甲线。”上回肖瑾在学校夸那几个打篮球的男生身材好呢,这回借着敦促她锻炼的机会,给她展现一下自己的身材。
木枕溪这个行业大部分是年轻人,也是因为年轻人才有这样的身体和精力去承受高强度的工作,年纪上来如果还没有升到高层,基本就只能被迫转行了,是一种形式的“青春饭”。但木枕溪坚持锻炼不是怕自己要转行,而是出於自身健康考虑,再加上从小吃苦,身体底子好,锻炼对她来说是多年来形成的习惯。
肖瑾扬了下眉,便要上手,木枕溪已经低头,迅速将拉链拉上了。
肖瑾:“……”
木枕溪状若无事地继续往前走,还指着一个光点,非常拙劣地转移话题,说:“那是什么?我们过去看看吧。”
她耳根有点发烫。
刚刚发生了接吻不成那么尴尬的事,再让肖瑾摸她马甲线,她成什么了?
肖瑾很冤。
本来第一次是意外,没亲上就算了,说好的摸现在也没了。
后来的气氛都很不对劲,晃悠了快半小时才逐渐恢复正常氛围,但那时候两人都快回家了。
再再之后,木枕溪就送她回来了。车停进地下车库,两人没从里面走,为了多点相处时间,心照不宣地选择从出口上来,再由小区门口送到小区楼下,道别。
木枕溪走到半途就收到肖瑾的短信:【到家了】
木枕溪挑了挑眉,心说还挺快,回复了一句:【嗯】
肖瑾:【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我在开门锁,现在才是真的进了家门,累死我了】
木枕溪:【不是,你哪儿累啊?来回的车是我开的,你一共就散了会儿步,这就累死你了?】
肖瑾理直气壮打字:【我身娇体弱,缺乏锻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有意见?】
隔着屏幕,木枕溪都能脑补出肖瑾趾高气扬的样子,像一种动物,像什么呢?木枕溪拧眉思考了一会儿,微微一笑,像开屏的孔雀。
木枕溪对着面前的空气做了个“不敢不敢”的手势,自己笑出声,之后再回复她文字版:【当然不敢】
17栋就在几步远的地方,木枕溪怕自己这副神经病的样子被人看到,忙加快了步伐,刷开了门,奔向电梯口,滴了一下卡。
电梯上行,她从兜里摸出手机,肖瑾回的:【我去洗澡了】
木枕溪回复:【我马上到家,我也去】
肖瑾含笑在输入栏里打出几个字:【一起啊】在按下发送键之前惊险万分地收回了指尖,心脏狂跳,给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
飘了飘了,她今晚绝对是飘了,差点不经思考祸从口出。
她把三个字一个一个地删掉,换了句中规中矩的:【好的】
肖瑾把浴缸放满水,在旁边放了个小凳子,这凳子上只有一样东西,就是肖瑾的手机。她把手机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音量调到最大,放心地踏进了浴缸。
疏於锻炼的肖老师今天在外面走了一个多小时,小腿确实有些发酸,需要泡个澡疏解一下。她在心底认真地盘算了一番木枕溪说的,饭后散步的可能性,计算出的结果是0,没有木枕溪陪她一起,她肯定坚持不下来,与其坚持几天半途而废,不如从头到尾就不开始好,免得多折腾自己。
正按摩手臂,屏幕亮了起来。
肖瑾扯过搭在一旁的毛巾抆干手,捞过来一看,果然是木枕溪,无比庆幸这回进来带了手机。
木枕溪短信她:【洗好了】
肖瑾问:【打算睡觉了吗?】
木枕溪一边抆头发一边看时间,十一点,回复:【应该快了,再吹个头发】
木枕溪开了吹风机,把手机置於视线范围内,以便及时回复肖瑾。可奇怪的是,这条消息发过去以后,肖瑾半天都没有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