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款就同款吧,肖瑾穿起来都差不多,她存了心要勾引自己,给她裹层棉被都没用。
木枕溪换了t恤给她,事先申明道:“只能住今天一晚上,明天不许再胡搅蛮缠了。还有,洗完澡你就乖乖睡觉,别闹我。”
肖瑾点头,眼睛亮亮的。
木枕溪看出她贼心不死,祭出杀手鐧:“我明天要早起上班,你再看看现在几点了?”
肖瑾看时间,快凌晨一点了,当即端正了神色:“不闹。”
木枕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摆手:“你先去洗吧。”
肖瑾看她昏昏欲睡,不再耽搁时间,麻溜地去浴室了。
淋浴声很快传出来。
木枕溪却没有心猿意马的情致了,她哈欠连天,搂了个抱枕,歪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她工作强度太大,常常加夜班,平时要不是爱干净,回来都想不洗澡直接睡了,这会儿陪肖瑾耳鬓厮磨许久,当时不觉累,肖瑾一离开,疲惫顷刻间充满了每个细胞,放松下来不到一分锺,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肖瑾将头发放下来,低头看了看快到膝盖的长t恤,脸上洋溢着笑容,拉开了卫生间的门,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灯光昏黄,满室静谧,木枕溪脑袋枕在沙发上,怀里箍着个抱枕,一双长腿却在地上,不知道是怎么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睡着的,从微皱的眉头看得出来她睡得并不舒服。
肖瑾呆呆地看了她许久,面上浮现几分心疼,旋即在她身旁坐下,动作轻柔地推醒了她。
木枕溪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尚有点不知今夕何夕。她视线慢慢聚焦,落到肖瑾脸上,扬起笑容:“洗好了?”
肖瑾把她怀里的抱枕扯出来,拉着她手带她起身:“对,你去洗个澡再睡,你睡衣是在衣柜吗?我去帮你拿。”
木枕溪愣了下,说:“在床头。”
肖瑾去了她卧室,木枕溪转动着酸疼的脖子往浴室的方向走。
肖瑾在床头找到了木枕溪的睡衣,又在衣柜下层的抽屉里找到了干净的内裤,将二者一并放到了浴室墙上的架子上。
“衣服在里面了。”肖瑾出来后,说。
木枕溪在对着镜子绑头发,她头发留得比先前更长了些,直接洗澡会沾湿,今天太晚了懒得洗头,闻言道了声谢。
“我替你绑吧。”肖瑾看她冲冲不满意,不是这边留下一绺,就是那边剩下一束。她赶着洗澡,这会儿没了耐性,发绳拆来拆去被她粗暴地拽下不少发丝来,落在脚边。
仗着自己头发多。肖瑾腹诽了句。
木枕溪看她一眼,将发绳交了出来:“那你来吧。”她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肖瑾站在比她高了半个头的木枕溪身后:“……”
木枕溪疑惑:“你怎么不——”“动”字还没说出口,脑袋上挨了一下。
肖瑾收回手,面无表情地说:“蹲下点。”
木枕溪笑了下:“我忘了。”旋即半蹲下来。
肖瑾手指梳通着方才被她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动作轻柔。
太舒服了,木枕溪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躲了躲,说:“痒……”
肖瑾淡淡地道:“痒总比疼好,你那样野蛮不疼吗?”
木枕溪大大咧咧地说:“还好吧,我没什么感觉。”皮糙肉厚的,她心里想着。
冷不丁又挨了一记。
木枕溪:“嘶——你又打我干吗?”
“你的人,包括你的头发丝都是我的,我不准。”蕴含着霸道的话响在耳畔。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木枕溪笑着说。
“敷衍我?”危险的语气。
“没有!我保证下次掉一根头发丝都跟肖老师报告!”
肖老师想笑,忍住了,板起脸道:“你现在怎么这么贫?”
木枕溪从镜子里已经看到了肖瑾的反应,笑道:“报告肖老师,是殷笑梨带坏我的!”
肖老师屈指弹了一下她的耳垂:“好事就是你自己的,坏事就是别人教的,嗯?”
木枕溪厚颜无耻道:“是的!好事都是肖老师教的,坏事都是殷笑梨带坏的。”
木枕溪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异样,提起殷笑梨,她好像有件重要的事忘记跟她讲了,是什么呢?
肖瑾也怔了下,她先前似乎答应了殷笑梨一件事?
头发绑好了,木枕溪眼眉弯弯,转身亲了肖瑾嘴唇一口,清香拂过鼻尖,肖瑾忍不住踮脚加深了这个吻。木枕溪没有多加沉溺,吻得差不多便将肖瑾从自己身上揭了下来:“回房间睡觉,还想再洗一次澡?”
肖瑾不想再报废一条内裤,心满意足地摸了摸湿润的红唇,说:“你头发太多了,发绳不好弄,还是买个发夹吧,方便。”
“我明天下班去买。”
“我买吧,给你带过来。”
“……也行。”木枕溪下班后只剩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开着,里边不一定有。
肖瑾背对着木枕溪的唇角弧度带上了一丝得逞的狡黠。
明天又有过来的借口了。
木枕溪对肖瑾的算计一无所觉,她本想囫囵冲个澡,但想到肖瑾要和她一起睡,便仔细地抹了沐浴露,耐心地洗完一遍,才抆干身体,穿上肖瑾口中的“光着露大腿”的长t恤。
她低头瞧瞧,以前为了舒适方便,她一直穿这种,但肖瑾今天这么一说,她不免发散了下思维,自己是不是穿得太那什么了一点。
木枕溪不自在地将t恤下摆往下扯了扯,微微弓着身子进了卧室。
肖瑾坐在床头玩手机,一见她便眉舒目展,收了手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快来睡觉。”
木枕溪怔了下,眼前的这个成熟美丽的肖瑾和十年前那个五官青涩的肖瑾重合到了一起。十年时光划出来的那道鸿沟和伤痛仿佛随着她们的再度靠近而逐渐抹平,冥冥中竟带了些宿命的感觉。
“木枕溪?”肖瑾察觉到她的怔忪,疑惑地喊了声。
木枕溪挪动了步伐,朝着床榻走去,她掀起被子一角,抬腿上了床,躺在肖瑾身边,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旋即闭上眼睛,疲乏道:“睡觉吧,我好困。”
“那我关灯了?”
“嗯。”
仅存的一盏壁灯关了,卧室里顷刻暗了下来。木枕溪这张床有点大,肖瑾小心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不发出任何声音,想靠木枕溪近一点,一股热气陡然逼近,她大脑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木枕溪拦腰搂住,整个人带进了温暖的怀抱。
肖瑾心脏疾跳,屏住了呼吸。
她是不是在做梦?
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似的,木枕溪在黑暗中准确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好听的嗓音低沉道:“晚安,女朋友。”
肖瑾心要飞起来了,压抑着狂喜道:“晚安。”顿了顿,才生涩地合着胸腔重重的一声心跳补上,“女朋友。”
“睡吧。”光从声音就能分辨出木枕溪唇角此时一定是上扬的,“我真的困了,不骗你。”
“那你赶紧睡。”肖瑾动作生疏地给她轻拍着背,一如多年前木枕溪和她同床共枕的每个夜晚,也是这般哄着她入睡。
“嗯,晚安。”她又说了一次,将额头抵在肖瑾额头上,合上了眼睛。
说完这句话没两分锺,肖瑾就听到了木枕溪平缓绵长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肖瑾停下手里的动作,将脸往后仰,稍微拉开了一点和木枕溪的距离,在昏暗中描摹着女人的容颜。越看越舍不得睡,木枕溪胳膊忽然动了一下,将怀抱收紧,呓语道:“肖瑾……”
肖瑾用了毕生最温柔的声音回应:“怎么了?”
她等了许久,木枕溪没动静了。
肖瑾失笑,估计木枕溪是在做梦,她笑了会儿,又叹了口气,将自己窝进对方怀里,闭上了眼睛。
这应该是肖瑾从出国以来睡得最放松的一个夜晚,如果中途没有出现意外的话。
她的头疼又犯了,从来没有规律,每次都来势汹汹。
她被疼醒了,从美梦中被活生生地拽了出来。
肖瑾牙关打战,额上冒出豆大的冷汗,一边抵抗着脑子里万蚁噬心般的痛,一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她不敢开灯,连一丝一毫的痛吟声都不敢发出来。
膝盖跪在了地上,肖瑾张口咬住了手臂,阻止了出口的粗重的倒气声。
她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光着脚慢慢地往外走,像是安静的幽灵。借着窗帘透进来的光线,她辨认清了方向,看清了她和房门的距离。
越来越疼,眼睛被汗水糊住,视线模糊,她却奇迹般地保持了近乎残酷的冷静。
再给她一点时间,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从卧室出去,不会被木枕溪发现。
肖瑾掀起t恤抆了把脸上的冷汗,手已经握到了门把,她露出一丝喜色,就在她压下门把的那一瞬间,整间卧室骤然布满了雪白光线,亮如白昼。
肖瑾面无血色,全身都僵住了。
木枕溪带着睡意的声音从身后疑惑传来:“你怎么不睡觉?”
肖瑾死死咬住颤抖的牙关,艰难地汲取了一缕空气,背对着木枕溪,强作自然道:“我去倒杯水。”
“哦,”木枕溪重新倒了下去,“那你早点回来啊。”
“嗯。”肖瑾说不出更多的话,拉开了门。
木枕溪将脸埋在枕头里,数着时间,一分锺两分锺三分锺过去了,肖瑾还是没回来,她闭目喊了声:“肖瑾?”
无人回应。
木枕溪心底涌上不祥的预感,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方才肖瑾声音里好像有细微的颤抖,她赫然睁开眼,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都没顾上穿,冲了出去。
直至此后很久,她都无法忘记当时见到的画面。
肖瑾像虾米一样将自己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躬身跪在沙发上,嘴里咬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布,神色痛苦,正不停地往她手里的抱枕上撞。
“肖瑾!”
木枕溪夺走了肖瑾手里的抱枕,包括她嘴里的布,远远地丢到地上,接着用力地将她箍进了怀里,她不是第一次见肖瑾头疼了,心慌之余努力维持着镇定,询问:“吃药了没有?”
肖瑾脸上布满了汗水,努力甩了几下头,才看清是木枕溪,露出一个苦笑,还是被她发现了。
肖瑾无法抵御她的怀抱,不由自主地往她怀里缩,低低地道:“没有。”
她不知道这个家的止疼药放在哪里,也没有那个时间再去找了。
她最近心情都很好,有一段时间没犯过头疼了,她都快忘记了,这个顽疾根本不完全随她的心情所左右,它想来便来,注定要伴随她一辈子。
木枕溪眼泛泪光,心如刀割。
“我去给你拿药!”
肖瑾猛然攥住了她的袖子,手背迸出根根分明的青筋来:“没用的,过会儿就好了,你陪我。”她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便再度紧绷,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木枕溪还是给她喂了止痛药。
肖瑾脸色惨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虚弱地笑着,开解抱着她止不住颤抖的木枕溪:“其实不是很疼,你知道我很怕疼,所以没事的,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瑾宝头痛至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