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齐音见她久久不语, 有些不满地问道。
殷笑梨将视线从天花板上收回来,抬手抚了把她的脸。
齐音马上高兴起来,甚至主动凑过来在她柔软掌心蹭了蹭。殷笑梨顺势就把她往怀里搂了搂,皮肤光滑, 在空调房里待久了凉凉的,摸上去很有一番滋味。
殷笑梨觉得她还能对齐音维持一段时间的新鲜感。
“没什么。”殷笑梨笑着回答她, 又开荤腔, “你太厉害了,我还没回过神。”
齐音被夸得很满足, 眼睛亮亮地问:“真的吗?”
她知道中国人内敛, 有的还会在这种事情表演, 演技出神入化。
“当然是真的。”殷笑梨唇边笑意愈深, 她发现齐音的眼瞳是很少见的琥珀色, 瞳色有点浅, 但干净, 侧身迎着灯光看就像两颗清亮剔透的宝石, 很漂亮。
眼尾上扬,漆眉如钩, 是真漂亮啊,绝对是她见过的混血里最漂亮的一个。
自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第一次就交上这么个女朋友。
殷笑梨再一次感叹,她已经开始为不久后的分手感觉到了淡淡的惋惜。
齐音又开始了。
她不遗余力地取悦她,用手,用嘴, 里里外外,分分寸寸。
殷笑梨主动求了饶,齐音再一番过后,放开了她,唇角沾着暧昧水迹,来吻她。殷笑梨嘴上痒,把她的技术一通夸,夸得齐音热血沸腾,精神抖擞,提手上阵,几要酣战到天明。
她不怕手疼,但殷笑梨怕自己起不来床,连忙说自己困了,齐音马上不闹她了,很乖很听话,殷笑梨让她抱她就抱,嫌她热了她就迅速放开。
黑暗里,殷笑梨顺着她的眉骨,指腹慢慢抚过,好奇地问:“你以前都这样吗?”每一个都这样演,多耗费心力啊。
“什么样?”齐音不懂。
“……没什么。”殷笑梨打了个哈欠,“睡吧。”
齐音过来抱住她,满足地叹了口气。
殷笑梨闭着眼,眼角弧度微弯。
木枕溪等到睡觉也没等到殷笑梨回过来的电话,她看向在床头抱着胳膊坐着的肖瑾,说:“应该还在忙。”
肖瑾也不能冲到人家里把两个人分开,只好说:“那你明天再问问她。”
木枕溪说好。
两人也睡了。
第二天上午,木枕溪刚到公司不久,给殷笑梨发了条微信,问她齐音的事情,殷笑梨给她拨过来个电话。
木枕溪且笑且叹:“妈,你这回可真给我找了个好爸爸,我现在和肖瑾差辈儿了你知道吗?”
殷笑梨:“哈哈哈什么鬼?哪里来的爸爸,没有这回事,你少胡说八道。”
木枕溪心里就不太妙了,问:“那你和齐音怎么回事啊?”
殷笑梨说:“419啊,现在已经429了,昨晚我俩又滚一起了。不是你说的吗,她只是想睡我,还别说,技术是真好,我遇到的人里能排前三。”
木枕溪:“……”
自己这是好心办坏事了吗?如果殷笑梨一开始不知道她是玩玩的,会不会谨慎一点。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说齐音对她动心了,不管说不说,以木枕溪对她的了解,殷笑梨的态度应该都不会有大的转变。
木枕溪试探着说:“她好像挺喜欢你的。”
殷笑梨笑道:“我知道啊,我也挺喜欢她的,我们已经交往了。”
木枕溪没话说了。她知道殷笑梨式的喜欢是什么喜欢。
她打算回去找肖瑾商量一下。
她想挂电话了,听到殷笑梨在那边说:“有件事,我不是百分百确定,你回去问问肖博士吧。”
木枕溪笑着:“什么事啊?”
殷笑梨皱着眉,说:“五年,不,现在应该说六年前了,我和齐音在泗城的les吧见过一面,我跟你说过的,我一共就去过那么一回,碰到一个很感兴趣的,然而对方走了,不了了之。”
今早上她想起来当年齐音旁边的那个人,就问她是不是肖瑾了,没想到齐音这货还会撒谎,直接说不是。殷笑梨才不信她,她信自己的判断。
木枕溪先是惊异,后是打趣:“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殷笑梨没跟着她笑,认真地说:“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而是那时候,我还在她身边看到了肖瑾,她当时情绪挺糟的,失魂落魄跟鬼一样,都没注意到我。”
对面猛地没了声音。
殷笑梨:“喂?”
木枕溪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神智,涩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六年前,肖瑾在泗城?”
殷笑梨:“对,而且中国这么大,她一个长居国外的,怎么就那么巧,刚刚好和你在一个城市,我合理怀疑她那时候已经找到你了,只是出於某种原因没有和你相认。等等,卧槽卧槽卧槽,我想到了,你等我一下。”
接着木枕溪就听殷笑梨在那边发现什么大秘密似的不停地念叨,旋即木枕溪的微信收到了一张聊天记录。
是肖瑾和殷笑梨的。
【你刚刚说在泗城,有个女生追她,是哪一年的事?】
【具体的记不清了,但那之后不久我们就来林城了,大概四五年还是五六年前吧】
【她们住在一栋楼?】
【是啊】
【谢谢】
殷笑梨在电话里跟她实时解释:“这是有一回我们闲聊,我聊到那个以前追过你的大小姐,她过后问我的,这几个问题是不是很奇怪?”
木枕溪神情恍惚。
奇怪,当然奇怪了,她们是不是住一栋楼这个问题,只有亲眼见过的,才会问得出来吧?肖瑾是不是亲眼看到她们进了一栋楼,她会想什么?
木枕溪换成自己,顺着推过去,多年未见的女友——在肖瑾心中,她们没有分过手,和别的女生同进同出一栋楼,或许当时还有些看似亲密的举动,在木枕溪的记忆里,因为对方帮过她很多忙,再加上她的家世、脾性都有几分像肖瑾,自己一直对她和颜悦色,多方忍让,连殷笑梨都误会过她是不是要和对方在一起,木枕溪和她解释,殷笑梨才信了。
那肖瑾呢?
她会不会误会?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有了新人,所以没有出来,默默地又离开了。
怪不得她对自己提起这位大小姐毫不意外,怪不得她对这十年来遮遮掩掩,怪不得她对是什么时候找到她的含糊其辞,怪不得……
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线把它们串联了起来。
木枕溪心下酸楚难当,不动声色地仰了仰头,眼眶明显泛红。
殷笑梨说了些什么都没再进她的耳朵,就听到她临挂电话前,说:“我也不是很肯定啊,你问问她,有什么事都开诚布公谈一谈。”
木枕溪回了声:“嗯。”
殷笑梨听她声音有了鼻音,暗暗叹了口气,没再多言,把电话挂了。
木枕溪肩膀无力地靠在露台的墙壁上,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慢慢地倒着气,仰头把眼眶里的湿热倒回去。
要谈谈的,她要和肖瑾好好地谈一谈。
中午肖瑾和她打电话,上来先问殷笑梨,木枕溪把殷笑梨的原话复述给她,光从电话里就能听到肖瑾在那发愁,木枕溪笑着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个老母亲就不要操心了嘛。”
肖瑾说:“她在国内,我操心一下,她去了国外,我就不管了。”
木枕溪:“原来是这样哈哈哈。”
肖瑾说:“不然呢?我帮她把殷笑梨绑到国外去?绑架是犯法的。”
木枕溪:“哈哈那让她自己绑啊,你给她出主意。”
肖瑾说:“这叫教唆犯罪?”
木枕溪又是一阵笑。
平时她也笑,但不会像今天这么频繁和夸张,倒像是故意的,肖瑾觉得奇怪了:“你怎么了?”
“没怎么。”木枕溪捂住手机的麦克风,才吸了吸鼻子,眼角湿了一片。
她只能用笑来暂时麻痹自己,可是一空歇下来,听到肖瑾的声音,她就无法避免地去想,当年的肖瑾。在满腔欢喜之下,撞见自己和别人在一起,是怎么克制住情绪,一步一步将迈出去的脚收回。她会不会走着走着,就蹲在回去的街头痛哭?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木枕溪紧紧地捂住了嘴。
“今天工作忙吗?晚上几点回来?”
“……”
“木枕溪?”
“……”
“木头?”
木枕溪把脸上的泪胡乱抹了抹,清清嗓子:“我在,刚刚有个人喊我,好像工作上出了点事,我先去处理一下。”
“……好的。”
“今晚我估计会早点回去,七八点,等我一起吃晚饭。”
“好。”肖瑾应她。
“我爱你。”木枕溪忽然说。
“我也爱你。”肖瑾说。
挂断电话后,肖瑾轻轻叹了口气。
她打电话给齐音,向齐音确认殷笑梨问过她六年前的事。昨天齐音已经跟她说过,她和殷笑梨的第一次缘分了,那个酒吧,肖瑾也去过,她当时就预料到了不妙,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兜兜转转的,往事还是以她没有想象到的速度和方式浮出了水面。
下班后,肖瑾去了趟超市买菜,新鲜的瓜果、肉类都买了点,回家以后慢吞吞地处理着,洗净的水果用果盘装好摆在了茶几上,眼睛飘到了花瓶里插的玫瑰花,火红鲜艳。
她煮了饭,处理食材,娴熟地做好了一桌两人份的晚餐。
时间刚刚好,木枕溪进了家门。
肖瑾给她挂包:“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木枕溪笑笑,从她唇上讨了点便宜:“真贤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