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崇梅那一吼之后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笑,荆天月也是。
肖绒闭着眼,眼睛被荆天月蒙住了,她不知道是自己连眼皮都开始发烫还是荆天月的掌心太热,最后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导演说让她们再准备一下,没过多久荆天月松了手。这个拍摄的地方实在太挤,半实地拍摄,原本就是一个市场,只不过中心迁移,后来就废弃了。
导演力求真实,连专门做糖炒栗子的人都叫来了,空气里都是炒栗子的甜味儿,她们的身躯隔开两个摊子的防水布,里面的人根本发现不了这拥挤的空隙有两个人贴在一起。
即便稍微动一下都能发出窸窣声,淹没在喧嚣里,无人发现。
也没人发现凃锦的剧烈的心跳声,很多年没有的悸动,在一瞬间爆发,和炒栗子的香气混在一起,是意情迷乱的糅杂,最后汹涌在小虞的身上。
肖绒心跳得很快,泡泡拿了冰块给她,肖绒低着头,坐在折叠凳上,b组的还在补镜头,机器沿着轨道移动着。
荆天月站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化妆师在给她补妆,她穿了一件很清凉的碎花吊带裙,透明的内衣肩带在丰腴的躯体上留上勒出痕迹。
她在进组前增肥过,为了贴合凃锦的人设。荆天月本人的美是带着煞的,跟这个融於市井的艳里带俗的欢场女人气质天差地别。一出戏,她就变回了那个样子。
手抓了一捋毛毛躁躁的头发,“热死了。”
晚风吹来都是热的,荆天月的吊带裙子到膝盖,还是低胸,结果方崇梅叫她最好不要穿胸罩,就贴着乳贴,一晃白花花的胸脯颤着,肖绒低着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回忆。
冰块捂着脖子,泡泡问她:“我给你扇扇风?”
肖绒嗯了一声。
肖绒耳朵还是红的,泡泡倒是知道自己这个艺人最喜欢的演员是荆天月,也能理解肖绒的反应。
就荆天月这造型,这动作,十个人都顶不住啊。
“好,各部门就位,肖绒你靠在防水布上,没事,后面是木板,荆天月你别笑了。”
方崇梅拿着大喇叭指挥,肖绒站定,荆天月问她:“准备好了?”
她刚才吃了糖,有点凉,忍不住抽了口气,肖绒手往后摸索了一下,荆天月说:“靠着就行,不会倒的,都是挡板,这地儿打野战都人发现。”
肖绒:“啊?”
荆天月:“开玩笑的,你看。”
她抬了抬下巴,挡板确实很高,每个店铺边上都插上了,防止有小偷从地下钻进去偷东西。
店铺里的等从顶上防水布的缝隙里泄出来,这个场景的光很暗,方崇梅特地用了很小的灯,尽量再自然一点。
补光板也拿上了,一声开始后肖绒努力地入戏,念她的台词,四处张望,小虞说 :“别怕,他找不到。”
小虞是一个早熟的女孩,甚至有点孤僻,她这个时候其实都没去想自己怎么会去关注自己楼上的女的。
她没像她妈那么讨厌凃锦,中年女人的敌意有时候都是来源於容貌和地位。
凃锦干什么的整栋楼都知道,小虞中午回来吃饭,都能听到一群人在底下聊天,聊凃锦。
说她从哪来,猜她跟了几个人,猜她跟多少个男人上过床。
从她第一次见到凃锦开始,就觉得这个人武装到了头发丝,除了身份没什么好挑剔的,娇嗔都像是造像。
可偏偏那一撞,抬眼瞥见一瞬间对方凝泪的崩溃,好看的皮囊都因为惊惶而扭曲,让小虞觉得造像活了。
艳俗的,被男人藏在房间床底下的媚物有了眼泪,会疼。
她是情不自禁地帮,凃锦是情不自禁地亲。
吻在唇角,小虞惊讶地瞪大了眼。
凃锦对她的印象也是几面之缘,楼上楼下,打扮得很中性的短发女孩,看她的眼神没什么情绪,也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做做样子说回来了啊,就是不搭理。
偶尔带带弟弟,蚂蚁车上的小孩自顾自玩,她站在一边低着头抽烟。
爸妈不在就这么猖狂。
也不怕凃锦看到,凃锦这个时候蓦然地想起小虞抽烟的模样,明明一眼就看得出这个女孩没有谈过恋爱,也没跟别人上过床,她却觉得她性感。
她们紧紧地贴在一起,小虞甚至能感觉到凃锦没有穿内衣的胸绵软地挤在她的身上,她浑身都不自在,偏偏这个吻一触不离,还游移到了她的唇上。
小虞狠狠地推开了对方。
“肖绒!让你推不是让你欲拒还迎!——”
方崇梅的嗓子有点哑,她拍戏很容易上火,自己折腾自己的类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荆天月发现了肖绒还抖了抖,她原本顺着对方的力道往后,要狠狠地摔在防水布上,结果肖绒推得特别轻。
“感觉不对,再来!”
又重新开始,又试了两遍,泡泡站在外围踮着脚往里看,这个场景太窄了,她恨不得跳起来瞧瞧什么情况,怎么拍了这么多次。
周洲坐在一边打着哈欠,之前江格心跟荆天月拍这场戏的时候也拍了很多遍,这都算小意思了。
那会荆天月气得要死,她一点也不想亲江格心,工作也就算了,但是NG那么多次本来脾气好的都快爆了更别提原本就是个□□桶的荆天月,亲身示范把江格心一推,棚都要塌了。
后来拍到天都要亮了才拍完。
勉勉强强的那种,方导也没说过,就说以后再补。
没想到直接换了个人重拍。
又休息十分锺,肖绒额头都冒汗,抆了抆之后补妆,低着头盯着剧本,没几句台词。
就是推开之后的一句你有病啊。
小虞要走,结果听到了男人吵嚷的声音,又退了回去。
剧本里很多感情要自己揣摩。
肖绒提前进组就是为了感受氛围,她知道自己演戏没灵气,其实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值得人夸的。
脸长成这样,也算最好的卖相了。
没有这张脸,她也进不来这个圈子,也没办法找到机会,走到荆天月边上。
快十一点了,一场戏ng很正常,荆天月虽然靠老天爷赏口饭吃,也不是什么都是一条过的。
从业那么多年,她见惯了合作者的沮丧。她有种天生的艳压感,不是在外貌,是气质,以前有人说荆天月被奉为神女太过可笑,但每次同台,她永远是那个最吸引人的。
可惜这样的人也会跌下神坛,不是从离婚那刻起,是从跟秦冕在一起开始。
很多人等着人看她笑话。
男人对这样的女人,也都是玩玩而已。
荆天月被簇拥着,有人给她整理头发,有人给她递水,她倚着一个机器站着,慵慵懒懒的,看那边的肖绒垂头,干脆走了过去。
泡泡其实有点怕荆天月,毕竟对方名声也不是很好。
德艺双馨放在她身上实在有点违和。
“肖绒 ,你过来一下。”
肖绒还在看着剧本,也在发呆,想着要怎么有那种感情,她演戏的痕迹很重,也很容易被荆天月牵着鼻子走,也很容易被自己潜藏的从意拉扯,以至於经常NG。
她难过极了。
荆天月穿了一双凉鞋,脚指甲都涂的铁锈红,还不是哑光的那种,很亮,衬得她的脚背更白。
像月光一样。
肖绒抬眼,荆天月挑了挑眉,“还是我坐你边上说?”
泡泡很自觉地走开了。
肖绒要站起来,荆天月的一只手按在她的肩上,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这么曲着。
荆天月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