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阳是一路跑到停车场的，即使是在电梯上，也不停点着脚尖，似乎这样就能让电梯下降的快一点。

好在现在天色已晚，整栋大楼里多数工作党都已下班，不然她那全副武装的打扮，急不可耐的表现，非被人当成可疑人物不可。

走到停车场，果然见穆雪的车已经停在那里，唐笑阳拉开后座的门，钻进去就扑到了女人怀里。

穆雪一手拢住她，眼神无奈的向前座看去。

面无表情的白鲸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升起了前后座间的隔板。

唐笑阳像只大狗般把头埋在穆雪颈侧，鼻尖扫过女人细嫩的颈侧皮肤，呼吸间全是女人身上抹茶蛋糕的气味。

好想咬一口。

穆雪被她缠的痒了，轻轻扯扯她的耳朵，“这么开心呀？”

唐笑阳从她怀里抬起头，眼里亮晶晶的，重重点头，“嗯！”

随后又觉得这么简单一个字不够清楚的描述自己的激动。

於是又补充道：“我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事发微博。”

穆雪的前一条微博还是一个多月前转发的筑梦开拍公告。

“而且……”唐笑阳想起之前看到那些极端粉丝的言论，认同般的说，“我现在什么作品都没有，出现在你微博上，有点格格不入。”

穆雪明白了唐笑阳的想法，不禁失笑摇头，但又想到唐笑阳这些毫无必要的胆战心惊全是为了自己，心里又有感动。

但她也认为有必要趁现在跟唐笑阳说说清楚。

“笑阳……”穆雪收敛起笑意，摆出了那副在各类采访中出现的认真神色。

“你说……”唐笑阳不自觉的就从女人里起了身，坐的笔直，穆雪私下很少叫她大名，如果叫了，一定是有么么重要的事要说。

“我很脆弱吗？”穆雪却问了一句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嗯，你是挺瘦的，还容易生病。”唐笑阳思索道。

“我是说别的方面……”穆雪叹口气，“精神，地位，或者财富。”

“并不……”唐笑阳几分犹疑道，她不明白穆雪问她这些话的意思，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难。

除去这具过於脆弱的躯体，穆雪几乎就是个完人。

地位，财富，容貌，乃至品性，她都有而且都很优越，属於叫人一看就会直呼老天不公的那一类人。

“是的，我并不脆弱，我可以应对很多别人不能应对的事情。”

穆雪的重点却不在自己，“所以，你不需要总是那样紧张我。”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自然就会不由自主的替她着想，爱到深处即便自己饿着，也要担心另一个人是否吃饱穿暖。

这些是人之常情，但唐笑阳对她的关心，很明显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女孩一次次用伤害自身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尤其是在那些伤害对自己其实无关痛痒的情况下。

越是这样，穆雪就越是担心。

在两人的关系里，唐笑阳太在乎自己，也把她自身摆的太低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愿为你赴死固然是句动人的情话。可若是那个人只是掉了根头发，另一人却痛苦的像是断臂一般，就更像是恐怖故事了。

穆雪握住了女孩的手，一字一顿的强调道，“我不想总是看到你为了我伤害到自己，明白吗？如果真有我应付不来的事情，你大可来保护我。

但其他时候，不要那么紧张，我不是瓷娃娃，没那么易碎。

就像今天的事情，发条微博我不会有损失，对你却有好处，为什么不做呢？”

谁说你不会有损失的，你那些极端粉肯定很不开心。

唐笑阳想反驳，但望着女人认真的脸，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穆雪是为她好，但是……

“我们是平等的，笑阳。”穆雪叹气，“你早晚会走到我这边，我却再也不能走回去了。”

女人在说

这句话时，神色有些落寞，像是暮年的老人，几分羡慕几分感慨的鼓励着年轻人。

唐笑阳突然一阵心慌，再也忍不住反驳道：“你才三十岁，一点也不老，等我走到你那里，你一定在更前面等着我了。”

言罢直直望着穆雪，像是在等她认同自己的看法。

以后会如何？如果一个多月前，有人问穆雪这个问题，穆雪能毫不犹豫的回答。

拍完自己最后一部电影就退圈，去一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度过自己短暂的退休时光，在即将丧失最后一丝光明前体面的死去。

而现在，连穆雪也无法确定自己将去往何方。

但此刻她只能说：“当然，所以我说的话，可以做到吗？”

“嗯！”我尽量。唐笑阳把不能说的三个字在心里念完。

她知道穆雪是为她好。但是，人心要是能自由控制，也就不称之为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