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太一路跑到大院门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外面有辆车,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又一阵急跑,跑近发现是大儿子的车,连哭带嚎的扑到车旁喊「老头子老头子你怎么了」。
「妈,你先回去吧,爸这会儿情况不怎么好,不能再受刺激。」王市长坐在后座抱着父亲,对着扑到车窗前又拍又打的母亲的作为也感到愤怒,推开门说话,语气带着责备,别人的母亲为儿女前程忍辱负重,他母亲只为她小儿子和孙女各种争,从没为他和孙子考虑过,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妈。
「你闭嘴,我要见你爸。」被儿子阻拦,王老太太气都喘不顺,还是爆发出涛天怒火:「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你爸?我承认偏爱玉璿,可我从没有想害你,你凭什么只要你爸不要妈?我十月怀胎生下你,你就是这样对你亲妈的?」
「……」王老本来就气不轻,听到女人还不知错的指责大儿子,胸口一阵起伏,「哇」的吐出一口血。
那一口血也喷在半弯腰朝车外望的儿子身上,吐了一口血,人也软了,车里也弥漫着血味儿。
「爸,您别吓我,爸,您什么了?快催救护车,救护车到哪了,要快……」王市长先是慌得有一秒的无知无助,然后才慌慌张张的看向父亲,紧张的手都快不听使唤。
吐了一口血,王老堵着的心口畅通一分,嘴角带着血迹,半癫狂的乱叫:「滚……滚!让她给我滚开!」
「爸,爸,您静一静,别激动啊别激动……」王市长知道父亲让谁滚,他却不能真的喊让妈滚,只能抓着父亲的手不让乱动。
扑到车边的王老太太呆了呆,从开着的车门向内看,看到老大胸前一片红,又看到老伴嘴边的血,吓得魂飞魄散:「怎么会这样怎么这样……老大,你爸究竟怎了,你说啊,你爸究竟怎么了……」
女人的哭嚎声刺耳,王老气得肝又一次要炸了,用尽力气大吼一句:「我还没死,你哭什么丧,……滚!」
那一声吼是愤怒的,像火山喷发一样的凶猛,震得车厢都好像颤了颤,而王老吼完,嘴里涌出一股血,脖子一梗,又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爸,爸,爸-」王市长惊恐的大叫,伸手摸父亲的鼻下,还冒着微微的热气,再摸胸口,心脏也还在微微跳动,他那差点崩断的神经才松下来,却也禁不住虚汗泠泠。
有半截身子抻进车子看的王老太太,看到老头子嘴里来血,吓破了胆,向后一退,砰的撞到半开的车门上,就那么软软的坐了下去,嘴哆哆嗦嗦的张了合,合了张,连话都说不出来。
王夫人坐在驾驶室,在丈夫第一次惊叫时就在联系救护车,一直没断通话,听到公公怒喝,下意识的掐断电话,发觉情况不妙,再次与救护车联系。
王市长用力的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平静自己心中的巨大恐慌,偏头,望向车外跌坐於地的母亲:「妈,你……回去吧,爸再也受不起刺激了,你如果真的希望爸有什么闪失,你再刺激爸也行,反正你心里只有王玉璿,从没有为我和爸考虑。」
「你说什么?」王老太太仰起脸,像被人抽了几把掌,脸色发青,声音也是轻轻的。
「妈,你……还盼着我爸好的话,就回去吧。」王市长心里有气有怨,可是,这个时候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和精力分出去管母亲,更不想让母亲跟去医院,父亲就算醒了,看到母亲说不定又会气急攻心发生什么好歹。
「回去……,你爸嫌弃我,你也嫌弃我,你们都嫌弃我,都怪我偏心玉璿,你有出息,你弟能力不及你,过得没你好,我对过得差点的儿子多照顾点有什么错?我偏心没有爸爸帮衬的玉璿又哪错了,你们凭什么嫌弃我怪我……」
王老太太被儿子驱赶,委屈如排山倒海般的涌上心头,又哭又数的哭诉自己为什么会偏心小儿子偏心孙女,老大官途平顺,步步高升,名利双收,小儿子做着小小的职员,过着憋屈的日子,她自然偏向小儿子,帮小儿子养孩子,偏心孙女,希望她找个好夫家,她有什么错?
「妈,你真的以为你没错吗?你忘了,弟弟没能力没本事都是你害的,是你自己从小惯着弟弟,让他不愿不长进,不学无术,到头来才争不过别人,你不承认你自己造成的后果,又娇生惯养玉璿,我和爸不让你惯养你以为我们容不下玉璿,你一意孤行的结果就是成功的让玉璿步上弟弟的后尘,变得目光短浅,除了用钱什么都不会。」
王市长太清楚自己妈是什么性格,他妈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错了也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但凡不依着她就是不孝顺不尊重她,她一意孤行,害了弟弟不肯承认又继续用惯弟弟的方式惯王玉璿,惯出两个惹祸的祖宗还想将错推给他和爸。
「不是我不是我……」王老太太嘴唇哆嗦得更厉害,几乎要晕过去,怎么能怪她,她没教小儿子和玉璿不学好,没教她们贪污,没教他们杀人放火……
恍惚间,心里涌上恐慌,她颤抖了起来,慌乱的爬起来,像看到怪物似的远离车子,走出几步,撒腿往大院跑,如来时般跌跌撞撞的冲进大门,朝着家里跑。
王市长知道自己的话刺痛了母亲,把她最不想面对的事实揭穿了,她不敢面对,自欺欺人的逃避,回去了也好,他也能省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