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脸孔白皙清秀,视线盛气凌人,身上衬衣马甲,头上绅士礼帽,若是这身打扮走出去,与在脑门刻上“我是林家少爷”无异了。
林玉钿没片刻冲疑,立刻放下信封摘下礼帽,又当镜解起马甲及衬衣扣子来。
他动作麻利,脱下的马甲随手扔上洗手台,然后蹲下身去拉开皮箱拉链。
里面东西不多,一眼看过去都是些书本衣物。林玉钿翻翻找找,从皮箱最底部翻出个碎花青布包,再打开,包里装着八卦罗盘镇鬼黄符以及一身靛蓝麻布道袍。
林玉钿松了口气,暗暗庆幸:“还好随身带了师父给我的道袍法器。”
说罢欲起身,林玉钿的手指却突然触碰到了什么,她动作一滞,触碰到的是只旧怀表。
犹豫片刻,他将之攥在手里起身来,又解了衬衣扔台上,缓缓抬眼看向镜中,里面的人从胸口到后背,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
这是束胸。
她实为女儿身,却要被迫扮男人。
这些年演够了,林家人,她也压根不屑当,她侧身过去解起道袍领口上的盘扣来。一解一个,干脆利落。
一门之隔,周钦之将密信阅完,撕碎,投厕,冲水,动作一气呵成。
他敛回目光,随即伸手推开门,恰好看到眼前这幕。
窍细腰骨,白皙肌肤,窈窕美好得晃了他的眼。
周钦之当下一怔,绅士地挪开视线,待面前人套好衣物转身过来,他才再度抬起那双英气桀骜的眸。
林玉钿敏锐警觉,听到身后动静便知道里面有人,怕暴露身份,转身过来后还特地拿手挡住下半张脸。
定睛一瞧,身后厕门大开,门口站了个男人,西装革履,高大冷峻,正单手插兜,一脸疑惑地紧盯住她。
背光,林玉钿看不清他的脸。
她先发制人:“谁,为何躲在里面不出声?”
“我还想问你是谁?可知这里是男士专用!”
“我就是男士。”她将声音压得冷沉,语气理直气壮,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女儿身可能已经暴露。
周钦之挑挑眉,声音透着疑惑:“你是男士?”
林玉钿没回答。
眼下情况紧急,自然逃命要紧,和这人在此处纠结是不是男的有什么意义?
林玉钿用她那双的狡黠的丹凤眼轻扫过周钦之,随后拿起碎花青布包转身。
周钦之瞥了一眼洗手台,好心提醒:“东西不要了?”